二(第4/7页)
露西尔坐在旧沙发上俯身向前,问道:“事态怎么会失控呢,出什么事了吗?”
“迟早会出事的,”哈罗德说,“我敢用《圣经》跟你打赌。”
贝拉米探员只是职业性的摇摇头,他面无表情,然后又回到刚才那个问题:“雅各布离开之前,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露西尔感觉到哈罗德的回答就在嘴边,为了不让他说话,她抢先答道:“都不错,挺好的。一切都很正常。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当然爱他,跟所有父母一样。他也同样爱我们。那时候就是这样,其实现在也一样。我们爱他,他也爱我们。谢天谢地,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又团聚了。”她揉搓了一下脖子,举起双手。“这真是奇迹。”她说。
马丁・贝拉米记录了下来。
“那么您呢?”他又问哈罗德。
哈罗德把那根不曾点燃的香烟从嘴里拿出来,然后揉揉脑袋,点头说道:“就像她说的那样。”
这些话也被记录了下来。
“现在我得问个有点傻的问题,你们两个有宗教信仰吗?”
“有!”露西尔说着,突然坐直身体,“我相信耶稣,忠于耶稣,并且因此而自豪。阿门。”她朝哈罗德所在的方向点点头,“至于他嘛,是个异教徒。看在仁慈上帝的份上,我一直告诉他要忏悔,但是他犟得像头驴。”
哈罗德吃吃地笑起来,声音就像台旧除草机。“我们两个轮流信教,谢天谢地,已经过了五十几年了,还没有轮到我呢。”
露西尔挥了挥手。
“哪个教派?”贝拉米探员边记边问。
“浸礼教。”露西尔答道。
“多长时间了?”
“终生信仰。”
继续记录。
“其实这么说也并不准确。”露西尔又说。
贝拉米探员停住了笔。
“我以前有一段时间是卫理公会教徒,但是我和牧师对某些教义的理解有差异。我也曾尝试到圣洁会寻找答案,但他们总是太吵闹,又唱又跳的,我实在跟不上,我开始还以为是参加聚会呢,哪里像是在教堂?而且我觉得基督徒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露西尔探了探身子,看到雅各布还在餐桌旁边:他正对着桌子微微点着头,跟以前一模一样。然后她接着说,“还有一段时间,我试过……”
“人家不需要你讲这么多。”哈罗德插了一句。
“你闭嘴!他问我,我才说的,对吧,马丁・贝拉米探员?”
探员点点头。“是的,夫人,您说得很对。您说的这些也许都很关键。根据我的经验,往往不起眼的细节最能说明问题,特别是像当前这么重大的事。”
“到底有多重大?”露西尔立即插嘴问,好像她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您是说有多少起这类事件吗?”贝拉米问。
露西尔点点头。
“也不是特别多,”贝拉米字斟句酌地说,“我不能透露具体数字,不过的确不算严重,不多不少吧。”
“几百件?”露西尔毫不放松,“几千件?不多不少是多少?”
“总之完全不必担忧,哈格雷夫太太。”贝拉米摇摇头说,“这只是让人觉得比较稀奇罢了。”
哈罗德笑出声来,说:“他已经掐住你的软肋了。”
露西尔只是笑了笑。
等到贝拉米探员记下哈格雷夫夫妇叙述的所有细节,已经日落西山,夜幕降临。窗外传来了蟋蟀的叫声,雅各布安静地躺在夫妇俩的大床中间。露西尔以前经常把雅各布从餐桌边抱到卧室里去,并一直以此为乐。可她觉得,到了现在这把年纪,凭自己的老腰,一定已经抱不动雅各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