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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镜中人(第7/40页)

“应当是不想与裴度结怨吧,再说了,你本来就不该关押人家。”李纯嗔怪道,“我是让你去监控她的行动,又不是让你去逮人的!”

“奴明白。可是这位裴娘子像条蛇一样滑,看起来挺柔弱,一不小心就不知跑哪儿去了。奴还真没对付过这号人物……况且有大家的吩咐,又不能对她来硬的。”

皇帝连连摇头,“罢了罢了,看来朕是不能再用你了。”

“大家!”吐突承璀急得脸通红。

皇帝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没头没脑地派吐突承璀去洛阳,要求他就近监控裴玄静在昌谷的行动,又不说明目的所在。所以吐突承璀和裴玄静在河阴仓大火中撞上后,干脆简单粗暴地把她押起来,想逼她自己露出蛛丝马迹来,当然也有借机公报私仇,为难裴度的意思。万万没想到,裴玄静居然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跑了!

吐突承璀认定是权德舆捣鬼,又拿不出证据来,况且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能干瞪眼。之后权德舆抓获藩镇刺客立下大功,吐突承璀就更不便追究了。皇帝的诏书紧跟而至,要他即刻返京汇报洛阳案情,吐突承璀只得再赶往长安。直到此刻站在延英殿上,吐突承璀还是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就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始终不得要领。

其实吐突承璀一直在暗暗猜测,皇帝对裴玄静的兴趣来自武元衡,以及那只神秘的金缕瓶。但皇帝自己不挑明此中奥秘的话,吐突承璀是断断不敢贸然发问的。和皇帝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吐突承璀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哪些问题是可以问的,哪些甚至连想一想都不应该。

他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皇帝下指示。

李纯终于说话了:“你再去盯住她。”

“啊……”吐突承璀满嘴发苦。

皇帝从御案上拿起一份奏表,道:“就在你回长安的同时,权德舆又给朕上了一份表章,声称已经找到最后一名藩镇逃犯尹少卿的下落。尹少卿死了,就死在昌谷……裴玄静的家中。”

“当真?!”

“权德舆的奏章上是这么写的。”皇帝望定吐突承璀,缓缓地说,“所以朕认为,金缕瓶应该还在裴玄静的身上。”

吐突承璀说:“如果大家想要回金缕瓶,奴干脆就去把那裴大娘子逮回来,不怕她不交东西。”

“你想得太简单了。”

吐突承璀迟疑地问:“大家是不是顾忌到裴相公……”

皇帝冷笑一声,“朕是说你把裴玄静想得太简单了。其实朕一直猜不透,为什么武元衡要把金缕瓶留给她,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尤其让人费解的是,裴玄静自取到金缕瓶后,居然光忙着去什么昌谷,一门心思要嫁给李贺那个病鬼,好像根本没有操心过金缕瓶的事……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这一切都是假象。依朕判断,裴玄静的花招应该耍完了,她只有排除掉各种潜在的危险,确认自己真正安全之后,才会出手。也就是从现在开始!”

“从现在开始?出什么手?”吐突承璀越听越不明白,如坠五里雾中。

皇帝微微一笑:“朕就是要你去弄明白。”

3

就在尹少卿死于裴玄静后院的那天,正午时分,一队来自洛阳的金吾卫人马喧沓,冲破了昌谷那世外桃源般的安宁。他们是奉东都留守之命来追捕逃犯的。

尹少卿负伤逃跑之后,权德舆一直在追踪他。终于发现他潜来昌谷的踪迹后,担忧裴玄静的安危,便派重兵追赶而至。把尹少卿的尸体搬上马背后,领头的将领为难地对裴玄静说:“此人乃朝廷钦犯,如今死在娘子的院中,恐怕还得请娘子去东都走一趟。”

崔淼上前道:“人是我杀的,我跟你们去东都过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