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泡影(第4/6页)
他们的眼神在房里四处乱窜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看着我,他们看着地板上的菲尔。
“可以看看尸体里的血淤,”我说,“也就是所谓的乌青。依我判断,菲尔应该是往前趴倒,脸面贴到地上。他也许是在门关起来的时候撞了上去,然后一路下滑正脸着地。这一来门就堵上了,可你们需要打开门,所以只好把他移位。”
眼神乱射。房子主人——穿运动外套那位——说:“我们知道你得进来。”
“是的。”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抵住门躺着。”
“当然,”我同意道,“不过这就很难澄清了。你们不但没有马上报警,而且还搬动了尸体。他们肯定会问你们一些问题。”
“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他们会问什么样的问题?”
“搞不好我可以做得更漂亮呢,”我说,“虽然不合常规,我也许应该打消此念,不过我有个主意或许行得通。”
“噢?”
“我想提议各位一起布局。”我说,“眼下看来,菲尔是被一位不知名人士拿刀刺死,凶手逃逸,可又没有人看到他的脸。他也许就此销声匿迹。这样一来,警察可是会铆足全力对付你们四个的。”
“天哪。”某人说。
“如果菲尔死于意外的话,”我说,“大家都会好过些。”
“意外?”
“我不知道菲尔有无前科,”我说,“他看来好像还挺眼熟的,不过很多人我都觉得眼熟。他长了张赌徒的脸,就算死了也一样。就是那种会在赌马厅出现的脸孔。他也许在华尔街做过,不无可能,因为诈赌不需要是全职工作。”
“诈赌?”
“依我猜是这样。他的戒指有镜子的功能:翻转到手心那面,就可以让他偷看到底牌。这只是花招之一,搞不好他还有三四十种招数能耍呢。你们都把这当成社交聚会,一周一次的友谊扑克,顶多五块钱的赌注。而且加注的话,怎么,最多也只能三次对吧?输赢之间一年之内大概也可以扯平,所以大伙儿都不至于失血太多。这话说的大致不差吧?”
“对。”
“你们可没想到会招来一个赌场老千或者诈赌高手吧。不过这人没打算赌大的,他就喜欢和你们这种人一起打牌。大伙儿都是好朋友,没有人会怀疑他,他就可以轻而松之地在几小时之内捞到两三百。我很确定你们全是老老实实地在打牌,请问诸位能够看穿发底牌或者换假牌的伎俩吗?有人以障眼法发第二张牌的话你们抓得到吗?哪怕给你们看慢动作。”
“也许没办法吧。”
“菲尔搞不好耍了些花招,”我继续说,“也许两个礼拜前他就干了,只是没给逮着。不过显然他是在别处招摇撞骗惹了谁。搞不好他在更大的赌局里耍了同样把戏,或者也许他只是睡了不该睡的床,总之有人知道他要来这里,便在牌局开始以后跑到这里按了铃。这人原本打算叫菲尔出去,不过用不着了,因为正是菲尔应的门。”
“而且那人带了刀。”
“没错,”我说,“事情经过正是如此,不过办案警官只怕因此又给搞糊涂了。那人如何知道菲尔会来到门口?主人开门的几率其实最大,菲尔开门的可能只占剩下几率的五分之一。那人会有准备吗,而且手里还攥把刀?再说,菲尔有可能不先问问来人是谁就把门打开吗?”
我举起一只手。“我知道,事情经过便是如此。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布置出一个更可信的场景,好让警察更容易消化。我们为何不把闯入者忘了呢。我们为何不说是菲尔诈赌被你们识破了呢。也许当时大家彼此都说了些难听的话,互相威胁起来。菲尔于是伸手入袋,掏出一把刀。”
“这……”
“你是要说这太扯了吧,”我说,“不过他身上搞不好还真藏有什么武器,以便被人识破时可以掏出来压住场面。他掏出刀子时你们有了应激反应。就说你们是把桌子掀翻撞到了他身上好了。整张桌子顿时翻倒在地,他正巧就把手上的刀插进了自己胸膛里。”
我穿过房间。“我们得移动这张桌子,”我继续说,“你们摆放桌子的地方根本没有足够空间可以进行那种挣扎,不过如果把它放在房间正中央那盏灯底下就没问题了。那个位置其实最合乎逻辑。”我弯下腰,拎起绒毛毯丢到一旁。“要把桌子搬过来就得移开毯子。”我弯下腰,戳了戳一块污渍。“看来是谁流的鼻血吧,而且是刚刚才弄脏的,要不你们早就把地毯洗干净了。说起来,这污渍倒是蛮合用的。菲尔心脏被刺一刀应该不会流太多血,不过他确实得失点血,问题是尸体目前躺的地方根本没看到半点血迹。如果我们把他放对了地方,警察很可能就会假设那是他的血,而且结果搞不好还真是同样的血型呢,毕竟血型总共也就那几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