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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儿就被淘汰”,并不是因为考试的内容太过奇怪,而是因为曾经认为——
除了我还有谁能通过这种考试吗?
之所以没被淘汰,则是因为后来意识到了,那些一起接受考试的人,看来都和自己是“同类”——全都惊人地优秀,并且都有着比他还强烈的自负。
那之后,岛野和他们一起在D机关接受了训练。比如炸药和无线电的使用方法。比如怎么驾驶飞机。D机关里一方面有着由声名卓著的大学教授开设的医学、药学、心理学、物理学、生物学等课程,另一方面则有从监狱里带来的大名鼎鼎的扒手、保险柜破解高手等人进行实技指导。魔术师教他们如何对物品偷梁换柱,跳交际舞,打台球,乔装变身。他们甚至还在奇怪的地方亲眼见识了专职在风月场上吃软饭的小白脸实际表演如何对女性施展甜言蜜语。
剧烈的武技训练结束之后,他们要立刻穿着衣服在冰冷的水中游泳,一整夜不眠不休的移动之后,又必须要把前一天被要求完全背下来的无比复杂的暗语使用得如同自然语言那样娴熟。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要单纯凭借指尖的感觉把各国军队使用的手枪分解开来,再重新组装,恢复成可以使用的状态。
所有的训练生都面不改色地进行着诸如此类的训练。
事实上绝不轻松容易,因为肉体和精神都经受着极限的考验。而与此同时——
这种事情我当然能做得到。
抱有这种想法的,绝不是只有岛野一个。
等待钟声停歇,岛野推开了教堂的大门,走进去。
在习惯了户外明亮阳光的眼中,教堂里面显得非常昏暗。然而岛野的视野立刻切换到左边——他的左眼之前就已经蒙上,已经适应了黑暗。
左手靠墙的一边,有着个箱子形状的小房间。
告解室。
那是天主教中被称为“神圣之屋”的特别的地方。在这里所说的话绝对不会被泄露出去。
接触方式为方案三。
回想起指示,岛野确认过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之后,动作迅速地从告解室的帘布缝隙中溜了进去。
跪倒在黑暗中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对自己的嘲笑。
在乡下农庄的小车站刚一走下列车,岛野就被三位结伴而行的素不相识的法国老太太叫住了。他装出一副听不懂法语的样子想要摆脱,却想不到老人家们就是不肯放他走,意料之外地费了不少时间。总算设法和老太太道了别,却又不可能奔跑起来——在乡间道路上飞奔的外国人也太显眼了——眼看着就要赶不上指定的时间。
真是意想不到的误算。
怎么都没想到来到这里竟会遇上这样的麻烦,所以好不容易按照指定时间赶到的时候,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太过安心,那一瞬间,意识都仿佛被吸进了黑暗的深处。
——法国老太太真是难缠啊。一旦牵扯到她们,误算的因素就多得离谱。
一边继续报告着,一边想着这件事,岛野苦笑起来。
完全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现身的竟然是魔王——结城中校本人(在此之前,岛野所接触的都是以代号“地狱使者”或者“冥府引路人”称呼的当地的法国通信员)。
岛野的任务本身里没有误算。
不,也不是这么说。
是可能出现的误算全部都在预料之内,任务是完成了的。比如说——
教老太太说那些话的人就是岛野。
——混账纳粹!
——变态法西斯!
——希特勒那种人就该下地狱!
对于自家的房子被德军接收,老太太愤愤不平,岛野就在她的耳边鼓吹了反纳粹的言论。然后又对老太太施加暗示,把她送到了德国兵那里。
要在搞不好就会被射杀的情况下救出老太太,理由当然不是什么“不明真相的日本留学生,看不得老人家受苦就救下了对方”,或者“因为在日本,一直都被教育要无条件地尊重年长者。”
不能被杀。
人的死亡往往会引起周围人的关注。而对间谍来说,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避免惹人注意,这是铁的法则。
再说,此次任务的目的并不在此。
从一开始,岛野的目标就是阿兰他们。
阿兰和针对德国的抵抗运动有关——而且,他还是领导人,这一点早在事前就已调查清楚。通过救出老太太赢得他们的信任,然后潜入他们内部,确认、掌握占领状态下的法国抵抗运动的实际状况——这才是本次任务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