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27/28页)
玛丽喃喃地说:“你……你看起来……”
埃莉诺轻轻笑了一下,说:“我盯着你看了?很抱歉。我经常这样,当我在想别的事情出神的时候。”
霍普金斯护士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欢快地说:“我已经把水壶烧上了。”说完又出去了。
埃莉诺突然笑出声来。“波利把水壶烧上,波利把水壶烧上,波利把水壶烧上,我们大家都来喝茶!你还记得吗,玛丽,我们小时候玩的这个游戏?”
“是的,我确实还记得。”
埃莉诺说:“那时我们都还是孩子。可惜的是,玛丽,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
玛丽说:“你想回到过去吗?”
埃莉诺用力地说:“是的,是的。”
她们之间沉默了一小会儿。
然后玛丽开口了,她面色通红:“埃莉诺小姐,你千万不要认为——”
她停了下来,她被埃莉诺的神态震慑住了。埃莉诺苗条的身体、抬起的下巴,都突然变得僵硬。埃莉诺冷冷地说:“我千万不要认为什么?”
玛丽喃喃地说:“我……我忘了想说什么了。”
埃莉诺的身体放松下来,好像化险为夷了。
霍普金斯护士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棕色的茶壶、牛奶和三个杯子。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场尴尬的氛围,乐呵呵地说:“茶来了!”
她把托盘放在埃莉诺面前。埃莉诺摇摇头。
“我不想喝茶。”
她又把托盘推到玛丽面前。玛丽倒了两杯。
霍普金斯护士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茶很香浓。”
埃莉诺起身走到窗前。霍普金斯护士劝说道:“你确定不想喝一杯吗,卡莱尔小姐?对身体有好处呢。”
埃莉诺低声说:“不了,谢谢。”
霍普金斯护士喝完她那杯茶,把杯子放在小碟子上,喃喃地说:“我得去把炉子关掉。我担心我们还要热水,所以又烧了一壶。”
她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埃莉诺从窗口转过身。她呼唤道:“玛丽——”声音里突然有种绝望的哀求。
玛丽·杰拉德马上回答:“什么事?”
埃莉诺脸上的光慢慢褪去。她又闭上了双唇,绝望的哀求神色消失了,留下一张冷冰冰的面具。
她说:“没什么。”
房间重新笼罩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
玛丽想,今天一切都是多么奇怪啊。仿佛我们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埃莉诺动了。
她离开窗边,拿起茶盘,把空了的三明治盘子放在上面。
玛丽跳起来。“哦,埃莉诺小姐,让我来。”
埃莉诺严厉地说:“不,你待在这里。我自己来。”
她端着盘子走出了房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玛丽·杰拉德,年轻、美丽、充满活力……
4
霍普金斯护士在厨房里。她正用手帕擦着脸。看见埃莉诺进来,她猛地抬起头。
她说:“老天,这里可真热!”
埃莉诺木然地回答:“是的,这个厨房朝南。”
霍普金斯护士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我来洗吧,卡莱尔小姐。你看起来气色不好。”
埃莉诺说:“哦,我没事。”
她拿起一块洗碗布。“我来擦干。”
霍普金斯护士挽起袖口,把热水从水壶倒入盆内。
埃莉诺看着她的手腕,顺口问道:“你的手被什么刺了?”
霍普金斯护士笑了起来。“是门房边的玫瑰花棚——我被刺扎了。我等下就把刺挑出来。”
门房边的玫瑰花棚。回忆一波波向埃莉诺涌来。她和罗迪争吵,关于玫瑰战争。
她和罗迪争吵——然后和好。那些美好、欢乐、幸福的日子。一股恶心的感觉漫上心头。她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堕入仇恨与邪恶的黑色深渊?她站起来,身体有些不稳。
她想,“我疯了,完全疯了。”
霍普金斯护士好奇地盯着她。
“她看起来十分古怪,”霍普金斯事后形容道,“就好像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眼睛明亮而古怪。”
杯子和碟子在水盆里叮叮当当地响。埃莉诺从桌上拿起一个空的鱼糜罐子,放到水盆里。她一边洗东西一边说话,她惊叹于自己声音的镇定:“我整理了楼上的一些衣服,都是劳拉姑姑的。我想,护士,也许你能告诉我,村子里哪些人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