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谜案(第3/7页)
波洛俯身拣起地上一张撕下来的便条纸,这是从克拉珀顿夫人手提包里掉出来的,刚才被遗漏了。他发现那是张处方的一角,药里有洋地黄。他收了起来,打算过后还给克拉珀顿夫人。
“不错,”那位上年纪的乘客还在说,“这种女人太讨厌。我记得在浦那(注:Pune,旧称Poona,印度西部城市,素有“德干女王”之称。)那个地方就有个女人像她这样。那是一八八七年的事了。”
“有没有谁给她来一闷棍?”波洛问。
老先生悲哀地摇摇头。
“当年她丈夫就郁闷而死了。克拉珀顿应该拿出男人的样子来,不用这么千方百计地讨好她。”
“她掌握着钱包。”波洛正色说道。
“哈哈哈!”老先生笑道,“真是一针见血。掌握着钱包。哈哈哈!”
两个女孩冲进吸烟室。一个姑娘脸圆圆的,长着雀斑,海风吹乱了她的黑发。另一个也长着雀斑,不过是栗色卷发。
“救人啊救人!”名叫基蒂·穆尼的女孩喊道,“我和帕姆要去救克拉珀顿上校。”
“把他从老婆那里救出来。”帕梅拉·克里根呼哧带喘地补充道。
“他就像他老婆的宠物……”
“她太讨厌了,处处管制他。”两个女孩七嘴八舌地说。
“他要么和老婆待着,要么就和那个叫亨德森的女人在一起……”
“那女人还行,就是老点……”
她们闹着跑了出去,一路上笑嚷着:“救人啊,救人……”
当天晚上,十八岁的帕姆·克里根走到赫尔克里·波洛跟前,告诉他说她们并非突发奇想,而是真的有个计划要解救克拉珀顿上校。她窃窃私语地说:“你就看着吧,波洛先生,我们要在她眼皮底下弄走他,把他带到甲板上去,在月光下散散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克拉珀顿上校的声音,他在说:“就是一辆劳斯莱斯汽车的钱,但这能用一辈子。现在我的车——”
“我想是我的车,约翰。”克拉珀顿夫人尖刻地大声回答。
对这么粗暴的回答他居然没有生气,要么是他已经习惯了,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波洛沉思默想着。
“确实如此,亲爱的,是你的车。”克拉珀顿若无其事地向妻子鞠了一躬,不再说话。
“真有绅士风度,”波洛想,“但福布斯将军说克拉珀顿压根就不是一个绅士。这里面有点儿问题。”
有人建议打场桥牌。于是克拉珀顿夫人、福布斯将军和一对眼神锐利的夫妇坐了下来。亨德森小姐说了声“对不起”就出门上了甲板。
“是不是让您丈夫也参加?”福布斯将军犹豫着问。
“约翰不打桥牌,”克拉珀顿夫人说,“他这人没什么情趣。”
四个人开始洗牌。
帕姆和基蒂走到克拉珀顿上校跟前,分别抓住他的一个胳膊。
“你和我们一起上甲板吧,”帕姆说,“去赏赏月。”
“约翰,别胡来,”克拉珀顿夫人说,“你会着凉的。”
“跟我们在一起是不会着凉的,”基蒂说,“我们会很热。”
他还是和她们一同走了,一路欢声笑语。
波洛注意到,克拉珀顿夫人在牌局开始叫了两草花之后,就没再叫牌。
他溜达着出门去了上层甲板。
亨德森小姐正站在栏杆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看到是他,她的情绪显然低落了不少。
他们闲聊着,过了一会儿,波洛不说话了,她问:“你在想什么?”
波洛答道:“我正在想我对英语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克拉珀顿夫人说‘约翰不打桥牌’,通常不是该说他‘不会打桥牌’吗?”
“我认为,她只是借机羞辱他一下。”埃利哑声说,“他怎么会和她结婚,真够蠢的。”
波洛在黑暗中笑了,“你不认为他们这样也可能过得不错吗?”他试探着问。
“和那样一个女人?”
波洛耸耸肩。“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妻子都拥有忠心的丈夫。大自然这么安排真是令人费解。不过你得承认,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那位做丈夫的都不生气。”亨德森小姐正在想怎么回答波洛的话,就听到从吸烟室窗户里传出克拉珀顿夫人的声音。
“不不不,我不想再来一局了。这里太气闷了,我得上甲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