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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再给我们十分钟吗,短腿?”那男人坐着问道。
“不可以,现在有位访客。”
他们把剩下的三明治包好,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那男人临走前还瞪了我一眼,估计对我打搅他们用餐很是不满。不过我不在乎。华盛顿示意我进去。我把电脑包放在桌上,桌上有张折叠的标有“禁止吸烟”的指示牌。我们在桌子两边坐下。房间里有一股陈腐的烟味,还有意大利沙拉酱的味道。
“现在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华盛顿问道。
我理了理思路,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自持。跟警察打交道的时候我总有不大舒服的感觉,虽然他们的世界一直让我着迷,但我老觉得他们可能在怀疑我,怀疑我干了什么坏事,一直想从我的举动中挑错。“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是从丹佛过来的,今天早上才到这里。我是个记者,我来这儿是——”
“打住,打住。你是个记者?哪一类记者?”
我看到他左上颌微微一抽,深色的皮肤上掠过一丝愤怒。我已经预料到了。“报社记者,我在《落基山新闻》工作。请先听我说完,之后如果你还想把我扔出去,悉听尊便,不过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做。”
“伙计,你这套说辞我听得多了,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折腾,我不想——”
“如果我说约翰·布鲁克斯是被谋杀的,你怎么看?”
我紧盯着他的脸,看有没有迹象显示或许他早有此想法,但我什么都没发现,他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你的搭档,”我说,“我认为他可能是被谋杀的。”
华盛顿摇了摇头。“噢,这倒是有些新鲜,他是被谁谋杀的?凶手是谁?”
“跟杀死我哥哥的是同一个人。”我顿了一下,就这么看着他,直到我确定这一话题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我哥哥是负责凶杀案的警探,在丹佛警察局工作。大约一个月前,他遇害了。他们最初也认定他是自杀的。我开始调查这件案子,一直查到这里。我是个记者,但调查这件案子跟我的职业毫不相干,我是为了我哥哥,现在也是为了你的搭档。”
华盛顿的眉毛已经皱成黑色的V形,他凝视了我很长时间。我等着他把思绪理清楚,他现在站在悬崖边——要么选择相信我,来到我这边;要么把我扔出去。他把视线收了回来,身体向后一靠,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又从房间拐角拉过来一个金属垃圾桶充当临时烟灰缸。不知以前有没有人告诉他,吸烟会阻碍身体发育。他仰头吐出一口烟,青色的烟雾袅袅上升,在天花板下萦绕不散。这时他探过身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个疯子,来这儿胡说八道。让我瞧瞧你的证件。”
看来他站到了我这边。我掏出钱包,拿出驾照和报社记者证递给他,还有我的丹佛警察局通行证。他仔细检查着这些证件,但我知道,他已经选择把这个故事听下去。布鲁克斯的死一定有什么蹊跷,以至于让他选择听一个并不认识的记者讲故事。
“好吧,”他说着,把证件还给了我,“我相信你是个正经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必须得相信你的这套说辞。”
“当然。不过我觉得你已经相信了。”
“我说,你到底还要不要把故事讲下去?要不是这里面有些蹊跷,难道你以为我会坐在这儿,听你这套见鬼的……总之,这件事你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
“没有多少,就是报纸上登出来的那些。”
华盛顿在垃圾桶的边缘摁灭了烟,把烟头扔了进去。“那么,杰克,说说你的故事。要不然,帮我个忙,你自己直接从这儿滚出去。”
我不需要照着笔记念,而是给他讲起我哥哥的故事,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因为我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我大概讲了半个小时,在此期间华盛顿又抽完了两支烟,但没有提出任何问题。每一次他把烟叼在嘴里,那股轻烟就会蜷曲着向上爬升,将他的眼睛遮蔽得模糊不清。但是我心里清楚,就跟之前韦克斯勒一样,他一定已经觉察到有哪里不对劲,整日牵肠挂肚地想着。“你想要韦克斯勒的电话号码吗?”我最后问道,“他会证实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用不着,需要的时候我会自己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