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乃汤 杜鵑乃湯(第3/8页)
是日语吗?不够彻底的陈旧、寒酸,感觉很没用……
呃……
那个字眼涌上喉头时,有人呼唤我。
我从弹簧快跳出皮垫的椅子上站起。
啊,我在排队等候按摩。
吃完饭,一半成员去娱乐室打麻将,剩下的成员开始喝酒。
然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的左肩一直很僵硬。
其实我想请人到房间来按摩,但没有这种服务。接电话的柜台老人解释,客房太多,供不应求。师傅光移动就太花时间,应付不来。那要客人移动就没关系吗?不过,仔细想想,按摩师傅没几个,客人却多如牛毛。
柜台人员表示,本馆一楼大厅北侧设有按摩室,要自行前往预约。
我早在房里喝开了。明明三杯下肚,就不能泡温泉。
于是,我打消泡温泉的念头,拨出内线电话。一样是个冷漠的女员工,告知等三十分钟就能排上,我决定散步前往。说是散步,其实全在馆内,但从西馆的八○五号房走到按摩室,仍耗费超过十分钟。
一个额头异样突出、年约五十岁的娇小妇人,一脸怒容地接待我。她说话的时候口唇突出,听不清楚,似乎在询问要选哪一种服务。我望着墙上的贴纸,选择一个小时的按摩。
她预估三十分钟后轮到我,带我去等候室。
打完电话经过十分钟,等待的时间依然不变。她告诉我会喊名字,要我先坐着。
等候室颇为简陋,不是寒冷的季节,却显得萧瑟。破旧沙发旁放着扁塌的黄绿色收纳盒,底层塞有旧杂志。
抽出一本,是平成二年(一九九○年)的周刊,不乏更早期的杂志。上层是昭和时代的成人漫画,不知为何,还有《千面女郎》第七集和封皮不见的《顽皮大师》三本,以及几本没听过的黑道漫画。我抽出看起来最新的《千面女郎》,浏览版权页,惊讶地发现是初版。由于是一九七八年发行,其实一点都不新。不过,没有被翻阅的样子,甚至夹着书店用的订书单。
完全是新书状态。
大概是只有第七集,没人要看吧。
被丢在等候室,超过三十年无人眷顾。
或许是客人忘记带回去,一直放在这里。
等候室墙上有块巨大污渍,像是人形,也像突出拇指的拳头。总之,什么形状都不是,乍看犹如泼洒的褐色油漆。没人会在这种地方干这种事,约莫是陈年斑渍,但颜色未免太恶心,又不像油垢。衬得其余地方异样洁白,实在不自然。
我瞪着那面墙……
漫不经心思索形容这栋旅馆的适当词汇,差点忘记在排队。差一点要想起来时,叫到我的名字。
“须贺先生,须贺先生。”
“来了。”我应着,走向声源处。
哗啦啦地穿过最近绝迹的珠帘,来到阴暗的走廊。
按摩室似乎有数间。只见四个出入口,没有门,全挂着珠帘。
我纳闷着不知是哪一间,一身白袍的大个子探出中央的珠帘。
他戴着墨镜,面向另一侧。
应该是盲人吧。
“须贺先生。”
“是。”
这边请,男人含糊招呼,又缩进去。
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老人。
探头一看,那是约六平方米大的无窗房间,摆放三张按摩床。里面和前面趴着穿浴衣的男人。穿白袍的中年按摩师使劲按压前面客人的腰部,里面的客人则被揉着脚。两名客人都没反应,宛若橡皮人偶。
“请躺在中间的床上。”男人指示。
好像不必换衣服。贵重物品请放这里,他递出篮子。听说可挂房账,我没带钱包,只卸下手表。
那是在脸部相对位置挖有洞的按摩床。
“请趴下。”按摩师说。
我脱掉拖鞋,爬上按摩床,脸对准洞穴位置趴下,闭起眼睛。
“哪里不舒服?”
“左肩紧绷,连脖子都颇僵硬。”
“噢。”
男人不晓得有没有在听,抓住我的右肩。
“不,是……”
“右侧的紧绷会反应在左边,造成眼睛疲劳和手臂酸痛。”
“是这样吗?”
“客人从哪里来?”按摩师问。
“关东。”
“真远。来工作吗?”
“不,呃,类似员工旅游。”
其实不是。我们几个老朋友,一年会相约泡汤一两次,顺便游山玩水。干事轮流担任,已持续六年。不过这很难解释,因为同行的全是年纪相近的男人,借口是员工旅游较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