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4页)
“现在还不知道。”来岛看着他:“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迫与它对抗,虽然我并不想,但是却别无选择。不过,总有一天会有结果。”
“大臣。”坐在前面的崛田提高了声音,总算是把三桥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怎么了?”
“我调查了一下,果然最有可能的告密者,就是水名来岛。”崛田回过头来,接过三桥刚才的话说道:“他出卖水名,又离间水名和总理的关系,这一切都是为了至水名于死地而处心积虑已久的计划。”
“嗯。”三桥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这么说来,从最开始他运作着让水名收购太加尔的工厂起,就计划好要向美国那边告发了。”崛田的语气里满是不解:“有什么事让他如此憎恨自己的家族吗?需要做得这么冷酷无情。”
“我并不认为他是出于恨意啊。”三桥笑了:“如果只是怀着恨意,人是没有办法活下来的。”
“可我看不出别的原因。”
“他大概只是想看看自己能够走多远吧。”三桥随口说着,却又突然笑出声来:“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居然最后败在最不可能出现差错的地方。”
“大臣,首相的事……”崛田欲言又止。
“吉也君,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说我自己,”三桥知道崛田想要安慰自己,转过头来对着前面的人说道:“我说的是水名来岛。费尽心机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居然最后失算在浅田未步这里。”三桥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讽刺。
窗外的风在夜色的掩护下显得肆意又强势,分明已经有了即将入冬的寒意。当初三桥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把争权夺利挂在嘴边的水名来岛,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水名集团。他轻易地相信了自己与来岛在利害关系上有共同点,其实是高估了水名来岛的善良,同时也低估了他心底那个洞穴的黑暗。水名来岛所有这些大费周章的算计,与其说是为了实现某个具体的目的,不如说只是在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生存方式罢了。
“吉也君,其实,我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浅田未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如同突然想起了什么,三桥贤治说道。
第一次见到浅田未步,是在四年前。三桥贤治突然接到一份外务省的临时人事命令,要求使馆接收一名实习生。使馆的人事问题一般是不需要三桥贤治直接过问的,所以在接到这份命令的时候,三桥非常不解。可在看到浅田未步的简历之后,他马上便心领神会了。大阪银行和外务大臣的交情,他早就有所耳闻,凭借大阪银行和外务省的关系,安排一个实习生过来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因此,浅田未步最初给三桥贤治的印象,就只是“大阪银行的继承人”而已。
他将浅田未步扔给了自己的秘书,心里想着只要把她捧在手里小心照顾好,用不了多久这位大小姐玩腻了就会自己回日本去。可是谁知,浅田未步一来就是大半年。并且对于分配给她的诸如端茶倒水,复印文件,制定日程,整理联络人信息之类的事务性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还会主动要求增加工作量。三桥彻底的疑惑了,他本来以为这份人事命令,不过是为了方便浅田未步来美国游玩的借口,也没有想到堂堂大阪银行未来的大股东,会心甘情愿像一个杂役一般被人使唤。他终于决定要认真地见见这位不满十九岁的女孩。
某一个黄昏,临近下班的时间,他将浅田未步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夕阳在房间里拉开斜斜的长影。在逆光中,那个女孩一声不响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脸平静地看着三桥贤治。她的脸在刺眼的桔色光芒下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一股暧昧难辨的无措感。
“浅田小姐,在华盛顿的生活还习惯吗?”三桥用最标准的问候方式开始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浅田未步给出了最标准的回答。
“请坐吧,不要一直站着。”三桥示意她在办公桌对面的转椅上坐下。
“浅田小姐为什么会对外交事务有兴趣呢?”浅田未步坐下之后,三桥笑着问道:“今后想当外交官吗?”
“哪里。”浅田未步有些害羞般地将头低了下去。
“这也许是我这个年龄的人的迂腐的想法,”三桥亲切地说道:“追求理想是好事,但是基础同样也很重要。浅田小姐考虑过在美国这边读大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