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第4/17页)
小树林外是一片大约五六米宽的浅滩,再外边就是一条叫“珐珴”的河流了。珐珴河将整个大学的后半边环抱在内,湍急的水流加之较深的水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护城河。到了夏天整个河面被浮萍所覆盖,乍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新建成的足球场。流经校内的这段珐珴河上没有桥,两头也被校方安装的铁门给封锁了航道,没有船只可以出入。珐珴河的对面,是一片满布荆棘和杂草的大树林,放眼望去,乃是一片绿得发黑的植被群,都市中难得一见的繁茂树林,让我想到了秃顶用旁边的头发去遮挡中心那片不毛之地。不过就像秃顶最终还是会放弃旁边那日益稀少的头发一样,这些树木的下场还是会成为地球主人的原材料。
从被人破坏的铁丝网缺口处钻出来,才发现这片小树林被校方用高高的铁丝网与浅滩隔离开来,一块写着“危险”字样的木牌被人遗弃在了这片同样被人遗弃的浅滩上。
女同学留下的脚印只有短短一截,像城市路面上的指示箭头,把我们的目光引向了浅滩的一角。
小树林里最粗壮的一棵参天大树,不安分地伸出一根枝条,可不知是谁将它铁丝网外的那段生生拗断,丢在了一堆略高于其他沙土的沙堆之上。沙堆与珐珴河之间有一条拖动重物而留下的痕迹,它看起来很新,凹陷处的沙粒还是潮湿的,在刺眼的阳光下,那块地方的颜色有些特别。
走到半途的“鬼见愁”猛然来了个“急刹车”,猝不及防的我们三个来了个“连环追尾”,我的脚跟被踩得生疼。可眼前的景象比车祸现场更使人血脉贲张。
当华谨文镜片后的两只眼睛定格在沙土堆后不到五秒后,这个在弄堂里名噪一时的“华尔摩斯”便昏倒在地。
可想而知我面对的是怎样一幅恐怖的景象了,而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景象与闪现我脑海中的情形是何等相似啊!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躺在土堆后,他半掩在沙粒中,他的头和双手被砸得面目全非,血和着沙子填满了每一处的伤口,让死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惟妙惟肖的沙雕。暴晒下开始干裂的皮肤上,已经吸引了众多的腐食者——苍蝇,体态健硕的男人任由嗜血恶魔们啃噬,却无力驱散它们,他也无法抹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沙,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无处闪避的目光瞥见男人一只粗糙的脚掌,我像是看了外星人一样震撼到全身无法动弹,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在我的胸膛翻搅,尽管我不愿去触及如此可怕的答案,但那只与众不同的脚掌可能潜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有人开始呼救,有人开始呕吐,而令他们如此狼狈的那具死尸,真实而又生动,它不会说谎,但同样无法说出实情。
2
那件事后我大病了一场,我的这种能力再一次显现,令我自己都倍感不安。
再次回到学校已是两个月后,小树林后浅滩上发生的事情经过校方的粉饰,同学们原本的恐慌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而通过这次事件,全年级的同学倒是都认识了我、华谨文以及吕司轩,显然我们发现尸体时的表现“赢得”了大多数人的歧视。
有时候想想,出名还真不一定要靠好名声。长得惨不忍睹些,再恬不知耻地摆上几个pose,在一群高尚的人的叫骂声中一样可以红遍大江南北。这就好比卖臭豆腐的,越臭越是不怕巷子深。
我们三块臭豆腐加上另外一个男同学,这就是开学典礼上班主任给我所住的寝室安排的人员了。
不久后,我道听途说得知,我的那个新室友脸皮粉嫩堪比女明星的粉底,喜欢整天对着漂亮女孩死缠烂打。不过老实说,他长得唇红齿白,是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所以做他的室友,经常需要扮演传话筒的角色,为一些害羞的女孩传达一些不害羞的话。
班主任竟将此等人物安排与我们三人共处一室,我惊叹班主任令人咂舌的归类能力,居然在开学第一天就把遭受全校白眼最多的四个人分在了一起。
“哥们,贵姓?”睡我上铺的吕司轩问着新认识的室友。不戴军帽的他,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头路分得笔直。
“姓焦。”回答者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头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