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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准男爵之死 第十一章(第4/6页)

“我相信他们不会这样做的。这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任何想要行窃的闯入者都可能。或者是保罗·博洛尼男爵自己让某人进来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沃顿小姐今天早上到的时候,礼拜堂的门是打开的。”

他转向火炉,这样她就看不到他脸上闪过的羞愧与沮丧了。他竟然失口说出了博洛尼的名字。她一定没有错过这个信息,她这样的人怎么会错过呢?而且他为什么要告诉她门没有锁?他是在试图安抚她,还是他自己?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细节很快就会被披露,他如果太过沉默反而显得奇怪。奇怪,并且可疑。但是为什么会显得可疑?很明显,所有人,甚至包括麦克布莱德太太在内,都不会怀疑他。因为自我厌恶和无助,他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混乱,觉得自己在试图安慰她的过程中说了太多,只是像往常一样,为了让她站到他一边。这招从来没见效过,现在也不会管用。她没有辨认出博洛尼这个名字,但是他知道这信息已经稳稳地储存在了她的脑海里。坐在她的对面,他能看到她狡黠的小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并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致。

“那么说,就是血腥的谋杀了?这对教区而言真是件好事。神父,你得给教堂烟熏消毒了。”

“烟熏消毒?”

“是啊,喷洒圣水,诸如此类。也许我家汤姆最好还是和多诺万神父打个招呼。他能从圣安东尼教堂给我们一些。”

“我们自己有圣水,麦克布莱德太太。”

“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不能冒任何风险。最好还是从多诺万神父那里要一些,以防万一。我家汤姆可以在礼拜日的弥撒结束之后捎过来。你的咖啡好了,神父。我今天做得尤其浓,你受了不小的惊吓,就是这样。”

一如既往,咖啡粉是那种最便宜的瓶装的,因为煮得很浓,味道变得更加难喝。在它棕色的表面,一点点半已发酸的牛奶漂浮着聚在一起。杯子边缘有一抹看起来像是口红印记的污痕,他慢慢把它转开,这样她就不会注意到。他知道他本来可以端着咖啡走进相对安宁的书房,但是他没有勇气站起来。在两杯咖啡都喝光之前就离开只会更加冒犯她。她来的第一天早上就和他说过:“肯德里克太太经常在我开工之前和我一起喝一杯咖啡,氛围非常融洽、友好。”他无法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伪装出这种亲密已经成了他们的惯例。

“那个保罗·博洛尼,他曾经是个议员,对吧?是辞职了还是怎么样了?我记得在《标准新闻晚报》上面读到过他的新闻。”

“是的,他曾是议员。”

“也是个爵士,你刚才是不是这么说的?”

“准男爵,麦克布莱德太太。”

“那么,他在小礼拜堂做什么?我还从来不知道有男爵来圣马修教堂做礼拜。”

现在想要再谨言慎行未免有些为时太晚。

“他没有来参加礼拜,他只是我的一个熟人。我给了他钥匙,他想自己安静地在教堂里待一会儿,”他又继续补充,无望地祈祷身为一名神父,这种过于亲密的交心话能够让她感到受宠若惊,甚至能就此打消她的好奇心,“他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祈祷。”

“在小礼拜堂吗?选在那里还真有点儿意思。他为什么没有跪在教堂长椅边?为什么没有跪在圣母堂的圣餐前?对于那些等不到礼拜日的人来说,那才是适合做祷告的地方。”她的声音里满是不赞同,仿佛在说这个地点和这个时间做祈祷都是应当受到指责的。

“他不可能睡在教堂大殿的,麦克布莱德太太。”

“他为什么会想要睡觉呢?他家里就没有一张等着他的床铺吗?”

巴恩斯神父的双手又开始发抖了。他手中的咖啡杯过于倾斜,他感到有两滴滚烫的咖啡滑到了手上。他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回茶托上,希望这该死的颤抖赶快停下来,几乎没听清她的下一句话。

“那么,如果他真的是自杀的,他死得很干净,至少我得这么说。”

“什么叫‘死得很干净’,麦克布莱德太太?”

“我和汤姆昨天晚上刚过8点从那里经过的时候,他不是在那里清洗自己吗?他或者是哈利·麦克。你可别说,如果哈利能自己做主,他绝对不会靠近自来水。那简直就是从排水管喷涌而出的。当然了,我们以为是你在那儿。‘巴恩斯神父一定是在小礼拜堂的厨房里进行大清洗。’我就是这么跟汤姆说的,‘也许他是为了给牧师住宅区节省燃气费。’我们还因此大笑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