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妻子的怀疑(第2/5页)

我的反应简直虚到不可原谅,丽塔顺势猛追。她狠揍我的胳膊一拳,正中脆弱的靶心——德博拉最爱攻击的位置,说:“你这畜生!我就知道!”

我瞥了眼她身后的沙发,科迪与阿斯特正沉浸在游戏世界里,莉莉·安则在旁边的婴儿围栏里开心地看他们杀怪物。丽塔这些脏话他们一句也没听见,现在还没,可如果继续下去,痴迷游戏的孩子迟早会清醒地察觉到。不等丽塔再动手,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问:“丽塔,我的老天,我怎么了?”

她猛地甩开我。“畜生,”她重复道,“你他妈知道自己怎么了。你跟那个白脸婊子搞上了,你怎么不去死?!”

有时我们会发现生活中的某些片刻根本讲不通。仿佛某个无所不能的电影剪辑师剪掉了一段我们熟悉的日常生活,再随便插一段时间不同、类型不同,甚至国家不同、画风不同的内容进来。你茫然地环顾四周,陡然发现别人说什么你都听不懂了,发生的事儿与你所知道的现实没半点儿联系。

眼下便是如此。温文尔雅、全身心为德克斯特付出的丽塔,从不发火、从未说过脏话的丽塔,竟然把这两点同时推翻了,而且矛头直指这次完全无辜的丈夫。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处在哪部电影里,但我知道该我说台词了,也知道我必须马上稳住场面。“丽塔,”我尽可能安慰她道,“你的话根本讲不通……”

“去你妈的讲得通!去你妈的!”说着,她又跺着脚挥拳打我。阿斯特抬头看向我们——轮到科迪玩儿了——于是我再次攥住丽塔的手,拉着她离开前门。

“来,”我说,“去厨房说。”

“我才不——”她刚开口,我便提高音量盖过她。

“别当着孩子的面。”我说。她内疚地瞥了一眼孩子,随我穿过客厅,走进厨房。“好了,”我拉开椅子,坐在熟悉的餐桌旁,“能不能请你简单明了地告诉我你到底在说什么?别用已经被肯塔基州取缔的语言讲话。”

丽塔站在桌子另一端,居高临下抱着双臂瞪着我,依旧愤怒得理所当然。“你他妈真油,”她咬牙说,“即使是现在,我都快信你了。畜生。”

我确实很油。德克斯特凡事都很油,冷静掌控一切,并因此受益匪浅。然而现在我却觉得我的冷静与娴熟正逐渐溶解,变成名为“挫败”的布丁。我闭眼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脑子回到一个更舒适的温度。“丽塔,”我睁眼看向她,神情宛若一个长年遭受折磨的病人,“我们就先假设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行吗?”

“浑蛋,别想要——”

我抬起手。“不用提醒我我是浑蛋这点,这个我知道。”我说,“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说我是浑蛋,好吗?”

她又瞪了我一会儿,我听见她不住地叩脚尖,接着她松开双臂,长出口气。“好吧,”她说,“先顺着你的把戏来,你这王八蛋。”她指着我,倘若那指尖装了子弹,估计我现在已经就地身亡了。“你和你那婊子同事搞外遇,警探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她说得好像警探的一个电话就能证明一切似的,“他还问我知不知道那个人,知不知道你有外遇,有没有别的照片!我还看到新闻说她死了,上帝,德克斯特,你是不是杀了她,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发现了?”

我相当确定我的大脑一定程度还在运作,毕竟我还没忘记喘气。可高级功能似乎全停止了。思绪的碎片闪过,但却无法汇聚成切实的想法和语言。我意识到自己又喘了口气,隐约感觉过去了许久,沉默长得令人越发不安——但我思绪一片混乱,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脑内的齿轮费力地缓慢转动,总算有单个的词蹦出来了——浑蛋……杀……警探——最后,借着第三个词,一张图浮出乱窜的神经元,升至混乱思维顶端——一幅怒目圆睁的人猿肖像,愚蠢无知,眉低眼高,笑容猥琐。我这才说出一个有意义的完整音节。“胡德,”我说,“他给你打电话了?”

“我有权知道我的丈夫杀没杀人,”丽塔说,“何况他还对我不忠?”她的补充听起来好像杀人可以忽略不计,不忠才是真的卑鄙可耻。据我所知,正确的社会优先顺序可并非如此,但现在可不是讨论当代伦理道德概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