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况报告 1(第3/7页)
他平常无论碰见什么事都非常喜欢进行深入思考。可以说,他的脑子几乎随时随地都在运转,从来也不会处于空白的休息状态,甚至连他睡着的时候也一样。因此我常常听他醒来后说的头一句话是:“哎呀!实在把我累坏了!”
这说明他求知欲旺盛,好奇心的探索领域非常广泛,而犯罪学的思考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此时他的表现往往像个孩子;因为参与到某个实际案件的探索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投身于一件自己爱做的事,这才让他乐此不疲,始终兴致勃勃。这常常让我这个平常与他共同生活的人感到惊奇。只有我知道,平常的他其实是一副学者的派头,相比起侦破案件时的寝食皆忘,以及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踱来踱去的那些举动,我倒觉得平时的他能带给我们更多的启示。实际上,御手洗在二十多岁时就已经在美国的一所大学里担任过教师。我曾经问过他当年讲授的是什么学科,他告诉我那门课日本的大学还从未开设过。我记得反正不是DNA,就是其他生物技术方面的学科,因为当时他说的是英语,我也就没能记清楚。
对了,说到他当年在美国大学教课的事,我还记得他当时曾说过自己拥有美国国籍。这件事是他开玩笑的时候顺便提到的,因此,究竟它是句玩笑话还是真有其事,至今我也无法肯定。为了给许多对他深感兴趣的读者们一个交代,我一定找个机会问出究竟来再告诉大家。我只是担心,不少女性读者知道他是美国人后会大受刺激吧?
总之,虽然和他共同生活了这么久,但想从他嘴里探听出一些他的经历和家庭情况却并非易事。他从来不肯主动提到自己的事情,因此读者们提出的上述问题,我也同样无法给予答复。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御手洗的外语,尤其是英语说得甚至比日语还地道,而相对于日本国内的情况而言,他对整个世界的情况显得更为熟悉。换句话说,他只是把日本当做世界地图中的某个部分,并对此进行考察和了解。所以他只是偶然身处日本而已,并未过多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日本人。
举个例子来说,忘了是哪一年,御手洗曾向有关当局指出,日本的医科大学没有一家开设过急救医疗外科的课程,而且法律还禁止医生随同急救车一起出动抢救病人。他极力主张此种规定是无异于谋杀病人,必须立即加以改正。在提案中,他还附上了各国有关这个问题的操作方式和调查结果,显得极具说服力。另外,他有时还突然冒出几句评论,说日本大学的建筑系也和土木工程系一样开设了结构力学的课程,世界上只有日本是这么做的,而这也是日本的课程设置中唯一的长处。在我看来,御手洗对于教育和医疗问题了解得非常深刻,常常提出很有见地的看法和意见。他在阐述问题时也常常引用外国的同类例子加以比较说明,由此可见,他对国外的实际情况了解得十分清楚。
有些读者来信要求我告诉他们御手洗的书架上到底摆着哪些书。我只能告诉他们,绝大部分是外文书籍,我也不清楚书名到底是什么。还有定期从欧美各国寄来的期刊之类的读物。这些印刷品中通常英文居多,但也不乏德文、法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中文和韩文的书刊资料。既然他能读得懂,可见他对这些外语显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我也曾经听他说,年轻时他非常热衷于学习各种外语,像是拉丁文和西班牙语系的外语,自己只需花上一周时间就能基本掌握。对于我这种连英语也说不上两句的人来说,这简直就像在变戏法。可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什么特别的难事,只是需要掌握某些诀窍和要领罢了。
正因为如此,有一天我问他,为何现在要待在日本?那时他正把一张很旧的世界地图摊在桌上,认认真真地把一枚枚十元硬币摆在上面。
“你这问题提得很好,石冈君。你看这上面摆出的是什么?”
他摆出一副大学教授般的架势反问我。
“这不是十元硬币吗?”我回答。
“说得对,在大家眼里看来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硬币,可是至少在一个人看来,这同时又是一种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