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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美走到外面,合起小小的双手对太阳祈祷。请保佑妈妈和奶奶不要吵架。请保佑她们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
可是小辉美的愿望并没能实现。搬过来的那天晚上,祖母就为晚饭的调味发起了牢骚,两人因此大吵了一架。祖母制造出巨大的动静猛地站起来,回到了从那天开始就属于她的房间。她走的时候还把餐桌上的饭碗撞翻在地。碗裂成两半,米饭也撒了一地。那幅光景仿佛在暗示着自己的家,在辉美心中成了一段灰暗的过去。在此期间,父亲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嚼饭。
从那以后,母亲和祖母就过上了住在同一屋檐下却无视彼此的生活。两人绝不跟对方说话,实在需要传达什么事情,就通过父亲或是辉美转达。有时候两个人明明都在现场,却还是会让辉美扮演类似翻译的角色。
她无数次哭着说:“你们都别这样了好吗?”每逢那种时候,两人脸上都会闪过一丝尴尬,却从来不会做出让步。父亲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仿佛为了逃避家中充斥的险恶气氛,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在几天前,炸弹终于被引爆了。辉美长这么大连成年男性打架的场面都没见过,因此母亲和祖母在眼前打作一团的情景对她来说恍若噩梦。两人惊悚的形象让她觉得这根本不是自己的亲人。
那天夜里,母亲愤然离家,祖母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着了魔一样不断念经。晚归的父亲看到一室狼藉,似乎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把威士忌酒瓶和酒杯往餐桌上一摆,就着鱿鱼丝喝了起来。
辉美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好想死——她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这主意似乎不错。如果她死了,大家说不定会开始反省。
于是,辉美浑浑噩噩地走到了阳台上。死并不可怕。她甚至幻想了自己的死讯登上报纸。家庭不和绝望自杀——最好打出这样的大标题。
就在她抓住阳台扶手时,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光点。她转过头去。那道光又闪烁了一下。啪,啪,啪嚓。就像这种感觉。那是种神奇而温柔的节奏。远处射来的那道光仿佛只为了她而闪烁。啪,啪,啪嚓。打起精神来。不能输。凝视着那道光,辉美莫名地冷静下来,原本几乎要耗尽的气力又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就这样死掉太没意思了,她开始改变想法。
后来,她又接连两天倾听了那道光的呼唤。可是那道光实在太远,无法看出细微的变化。于是,她今晚特意准备了双筒望远镜。
到了凌晨两点,那道光又像平时那样对她发出了低语。辉美调好望远镜的焦距凝视着。肉眼无法分辨的无数色彩变幻和细致复杂的闪烁规律都变得清晰起来。
很快,她感到了那道光的呼唤:到这儿来呀。快来呀。
“下个月开始改成周四吧。”
木津玲子正在套丝袜,听到躺在床上的男人开口说道。
玲子转过头。“周五不方便吗?”
“嗯,各种事情。”
“原来那位‘老师’不方便啊。”
“少说废话。”男人伸手拿起放在枕边的包,抽出一个信封,扔到玲子屁股旁边,“这个月的。”
“谢谢。”玲子拿起信封。指尖传来一定厚度的触感。她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兼职,而且还能在一般穷学生根本不敢涉足的店里享用晚餐。
玲子对这个男人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对方是能够包养年轻女孩子的有钱人。那人自称相津,但绝不可能是真名。他经常从酒店房间往外面打电话,玲子有好几次听到“老师”这个字眼。当然,玲子从未跟他打听过那个“老师”。
“那我先回去了。”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转向男人说。
“嗯。”男人点了点头。
她打开套房门,来到走廊上。在房门关闭的前一刻,她听到男人拿起了电话听筒。一定又在给那个“老师”打电话吧。
离开酒店后,她一点都不想回家,便在经常光顾的店里喝了两杯,最后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她一个人喝酒时,有三个男人先后跟她搭讪,都被她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凌晨两点十分,她走进自己的公寓。她没有马上开灯,而是拉开了窗帘。玲子的房间位于五楼,公寓又建在高地上,所以能够俯瞰很大一片街景。每次跟那男人幽会回来,她都会习惯性地看看这里的夜景,因为她觉得这样能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