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5/7页)

那男子似乎是酒吧的总经理,正在跟昨晚缺勤的小姐联络。如果是卡露内的小姐发生这样的事,元子绝对会亲自打电话了解状况。虽然她也想早点把这种工作交给属下处理。

男职员把最后一道门打开,房内墙边有张大办公桌,前面有套会客用的桌椅,这里是社长室。里面没有半个人。虽说长谷川贸易股份有限公司规模不大,却也在这栋大楼里占了三间办公室。

“社长马上就来,请您稍等一下。”男职员请元子坐定后便离开。办公桌上放着电话和文件夹,后面的墙边则摆着保险箱和书柜,上头只排放着几册茶色的账簿。墙上没有挂上任何画作,白墙已见斑点,显得单调寒碜,室内唯一的色彩是花纹模样的窗帘和桌上摆的一朵花。

“鲁丹”并非经营不善。店里的装潢富丽堂皇,办公室则简单朴实,这就像晚上浓妆艳抹身穿漂亮和服的女人,其实白天在家里是个皮肤黝黑只穿着简便衣服的女人。

隔壁传来脚步声。互道“早安”的招呼声不绝于耳。鲁丹有多名专职不同事务的男干部,也许就是他们在互道早安。下午三点半,刚好是他们上班的时间。

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衣身材微胖的男子走了进来。元子知道来者是社长,连忙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男子先到桌前朝桌上的文件瞥了一眼,再回到元子的面前,“您好,我是长谷川庄治。”

长谷川约摸五十岁。方脸,鼻翼有颗黑痣,五官并不立体,好像被铁锤敲得凹陷下去似的。半白的长发往后梳,显出几分年轻气息。右颊有点歪斜,好似颜面神经麻痹。

“我是原口元子。这次承蒙永岛先生居中介绍,今天特地来拜会社长您。”元子恭敬地欠身问候,拿出在高级礼品店所买的点心礼盒,“请笑纳!”

长谷川请元子就坐,他自己则与元子对面而坐。他从白衣口袋拿出烟斗,用英国制的打火机斜斜地点燃烟草。他的右颊抽动了一下,隔着青烟以单眼瞄着元子。

“永岛先生大概已经跟您提过我的来历,我在银座某栋大楼的三楼开了家叫卡露内的小店。”

元子当下报出自己的来历。她之所以省略时令寒暄,与其说是察觉到对方忙碌,不如说是觉得这样开场可与对方保持对等地位。鲁丹俱乐部是夜总会式的大型酒吧,像卡露内那种近似吧台式的酒吧,根本无法与它相提并论。元子非常清楚这两者间的差异,所以不得不这样向长谷川庄治表示。

元子无论如何都想买下鲁丹。为了达成目的,必须在初见面时尽可能博取长谷川社长的好感。

长谷川并非公开表示要卖掉鲁丹,也不会卖不出去,他只是想专心经营公寓事业,说不上或许哪天突然念头一转,打消此意也说不定。对元子来说,这次会商显得格外慎重。

“像我们这种开小酒吧的人,最向往能拥有像鲁丹俱乐部那样的酒吧呢。我这样说也许有点不自量力,但我一直希望哪天能实现这个梦想,并以此为目标,兢兢业业打拼至今。”

“谢谢您的夸奖。”

长谷川抽动着脸颊吸着烟斗,颇有社长的威严,但其偶尔抽动脸颊的模样,却让看者感到在意。

长谷川以右眼看着元子,仿佛在观察似的。

“妈妈桑的店在银座经营几年了?”他的嘴角堆起微笑温和地问道。

“一年半左右。”

“噢,那么短啊?”长谷川似乎颇意外,睁大另一只眼睛,“听说您有意要买下我的酒吧是吗?这消息是永岛告诉我的,我还不敢置信呢。妈妈桑很会经营酒吧嘛!”

长谷川说的是标准东京腔,但语尾却带有关西腔特有的柔软语调。兽医曾说过他是大阪人。

“不过,既然您有意接手我的酒吧,肯定赚了不少钱吧?”

元子认为,长谷川这句话是意有所指,也就是说,他质疑元子买酒吧的资金从何而来。他似乎在试探她背后的金主是谁。依常理判断,就算经营一家小酒吧十年,也绝无能力买下像鲁丹那样的豪华酒吧。他必须弄清楚元子幕后金主的来历,才这样拐弯抹角地暗示。

“店里的生意尚过得去。我手边有点积蓄,大概存了两亿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