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桑镇·欢颜染(第4/6页)

一时之间,整个乌衣国有女儿的人家都惶恐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就会死于非命。

王的这种偏好,据说与一个女子有关。

听来的版本是这样传说。

王爱上了一个刺杀他的女子。他被她的风情惑住。被她的眼泪打动。所有的臣子跪地求他杀了刺客时,他偏生将她保下。他说,那不过是孤与她玩的一个游戏。

后来,女子眉笑眼笑地对他说,王,我是你的。

多么昭然皆之的挑逗。王很快受用。且不顾群臣反对,册封她为妃。

他以为是自己的痴迷,换得了如此刻骨的爱情。他为了她不惜发动一轮又一轮战争,只为讨得美人欢。他恨不得倾尽所有的,宠着这个女子。

可到最后,才发现,他于她,不过是利用。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她仍然是要杀他。如若第一次刺杀是直接了当的金刚刀。那么,最后一次,则是媚如心骨的绕指柔。

她献舞。

蛊心舞。

这是舞中最毒。以舞为饵,若台下有爱上舞者之人,必会在舞者舞尽之时,血溅当场。

他看出了招式。

也败露了她的心。原来她对他的恨,比生命更加的义无反顾。

是求生使得他抽出了手中的剑。是恨意使得他硬下心肠。他只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原本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但他还是刺下了手中的剑。

在我踏入乌衣国宏伟的宫殿时,我竟有手足无措的感觉。那些鲜坠的果实,那些雀的鸣叫,那些黑色的玄武岩,我总觉得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该曾经站立过两个人。

这种似梦的境像,使得我吓出一身冷汗。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则更令我连悲痛都无法出声。

我握紧了手里的丝剑。这是我与绿萝多年研制出的一种藏于袖间的软剑。可以躲过宫门侍卫的搜寻。然后在大殿之上,弑杀乌衣国的王。

我一袭红衣,顶着红发,眼眸里的蓝如透明的琥珀,站在藏青色的城墙下时,我开始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象。

终年缭绕着雾气的山脉,山涧的花朵,潺潺的流水,没有笑容的少年,生着一张俊美的脸。那是属于沐稀的脸。

这种幻象之后,我见到乌衣国紫袍的王者。他站在华丽的台上,俯视着我,他轻声的说,你终于来了。湄离。

正是这句话使得我抽剑的姿势迟疑了一秒钟,而这一秒却足以令这个男子先我而出手。

他依旧有着蛊惑人心的笑容,他的脸仍旧是那么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想了很久才想起,原来是他舒缓的纹路不对,是他眼里绽放的光彩不对。

在我记忆里的沐稀一直是忧伤的。

可面前与沐稀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却是桀傲而不屑的。

我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那柄锋利的断肠刀已横在我面前。金色的柄,葵朵一样的图案,刀上面似乎还有女子温软的香气。

我问他,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说,沐稀不是这样的人。

我说你不记得荼桑镇了吗?

我说,在你前往荼桑镇之前,我一定见过你的。可是,为什么我们会是刀剑相对呢?

他的笑声便更放肆了,他鹰一般的目光望着我,说,我叫梵。不是你的沐稀。你越是为他做那么多事,我越是会恨你。你明明已经没有了关于他的记忆,为什么还要想着他?

他说,湄离,我们回苍灵墟去,我们不要再在这苍穹之上受苦好不好。我可以将乌衣国还给你的沐稀,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只要你肯与我回去。

我的幻觉里突然闪出一个紫袍的少年。站在苍灵墟顶,他将剑抵下来,一遍又一遍问面前红衣少女,到底肯不肯留在苍灵墟,为了我。

少女绝决地摇头,她说,不。我要跟沐稀在一起。

这时,面前叫梵的男子神情冷而伤,他说,我到底哪一点输给了沐稀。我原本是苍灵墟顶东王父的大弟子,我统领花朵与鸟兽的声音。我在父的授命下,以树和月光制成影者,承沐露水的精华,让他们慢慢有了笑和悲。有了人类该有的情绪。后来影者们越来越多,各施法术和媚术。她们需倚赖盛大的爱才得以存活。于是,很多影者逃了。沐是一个。湄,你是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