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魔岛(第4/44页)
当局的想法不得而知。他以前听人说起过,在西海岸的某个地方有一座专门关押重刑犯的牢狱,它像中世纪的城堡,固若金汤、牢不可破。据说设立这所监狱的目的就是为了收押阿尔·卡彭和“机枪手乔尔”之类的超级凶残的暴徒。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送进这种地方,要知道自己对暴力不感兴趣,既没有越狱的念头,也没有全副武装的同伙。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是全美国最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囚犯。
然而,巴纳德的案件显然被定性为心理失常者所实施的残忍的性犯罪。给人造成的生理上的反感和它的反社会性实在太强了。本来,纽约或宾夕法尼亚的随便哪所监狱对关押智力高于普通人的巴纳德来说都不会有问题,而最终被选中的却是需要坐上横贯大陆的火车千里迢迢跑到西海岸、专门收押臭名昭著的重刑犯或是越狱惯犯的恶魔岛。由于案情太令人发指,巴纳德被归为诸如连续作案二十起的强奸犯或是虐待女性的变态狂之类的罪大恶极的罪犯之列。
小艇摇晃不止,怎么上去颇费了些心思。随着看准时机后的一声吆喝,三个人同时跳了下去。他缩着头,钻进狭小的舱内。只见舱内的左右各有一排木质长椅,同驾驶席之间隔着金属网。他被勒令坐到长椅上。他岔开双腿,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坐下后,摇晃的感觉更强烈了。押送官和警官都抓着舱内的扶杆站得笔直,谁也不愿意坐下。
透过金属网朝着颠簸不已的前方看去,由于雨刷器不停地刮动,恶魔岛清晰可见。岛影一团漆黑,唯有那上面的建筑物被灯光照得通亮、醒目。建筑物的旁边耸立着一个好像是瞭望塔的高高的影子。
小艇时而被抛下去,时而被扔上来,如此周而复始。他被晃得七荤八素,巴望着早点儿开船。可等到马达轰鸣声渐高,小艇开动起来以后,晃动却更加剧烈了。雨水和海水的飞沫交织在一起,拍打在身旁的小窗上,连旧金山的街灯也变得模模糊糊的了。
如果不能清楚地认识自己所置身于其中的状态,人就会犯晕。对此,巴纳德始终认为,只要拿不会动的灯当参照物就行了,然而,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晕船使人的心情坠入地狱般的绝望。这样的旅程会让无论多么乐观的人都变得消沉低落。
在舱里,押送官们每个人都分到了雨衣,可就是没有巴纳德的份儿。这也是因为他戴着手铐,给了他也没法穿。因此,当他们到达小岛那破败不堪的防波堤,走上水花四溅的水泥坡道时,唯独巴纳德成了落汤鸡。
风刮着,大雨如注,巴纳德浑身上下早已湿透,跟从水里游上来的几乎没什么区别。没有人为他撑伞,身体虚弱的他被冻得够戗,步子迈得很吃力。他艰难地走着,越走越感到寒气刺骨,不禁瑟瑟发抖。
“本来有车接的,可偏偏这会儿车子罢工了。前面还有一小段上坡路,委屈你了啊。”左侧的押送官攥着巴纳德的上臂,为了压过风声和涛声,把嘴贴近了他的耳边说,“将就一会儿就好了。等到了地方,会有人给你换上干衣服的。”
“我们还得往回返,所以需要雨衣。”
另一名押送官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突然之间,耀眼的光束自上而下地射过来。那是探照灯。光束久久不见离去。安装在小岛的瞭望塔塔尖上的探照灯把巴纳德这一队人牢牢地锁定了。
“瞭望塔上的探照灯可以照亮这个岛上的各个角落,几乎没有死角。”右侧的押送官说道,“你也别想着挖地道。整个岛就是一个巨大的岩块,坚硬无比。”
他如是说的用意不外乎是想表明,不要再对越狱心存侥幸了。
“关押在这里的都是些大名鼎鼎的越狱老手。可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去。”
探照灯的光束不止一束。光束照射着白茫茫的雨线在水泥地面上溅起的无数水花。巴纳德一边走一边望着水花出神。光束始终追踪着这一行人,一直到他们走到了大门口。
牢房入口的铁门锈迹斑斑。因为涂成了白色,锈斑更加显眼,雨水汩汩地从门上淌下。两名戴着制服帽的狱警打开了铁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撑着雨伞倚门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