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骑士与佣兵(第4/37页)
尼古拉点了点头。
我原本以为他们要立刻查看父亲的尸体,但是两人迈入作战室一步便停下了,用眼神扫过他们昨天来过的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
作战室只有一扇门,是一个纵深结构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张长桌子,桌子两边摆放着两排不带靠背的长凳。房间最深处是父亲的椅子,父亲在椅子里被刺穿胸膛而死。
长桌上面放着烛台和索伦的地图。与我昨夜所见一致,地图上面放着几颗小石子。
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用铁钩悬挂着长剑、短剑、战斧、战锤、棍棒、枪等等。最深处的墙壁上凿有几扇窗,晨光和海风如往常一样进入室内。麻织壁毯在风中摇动。
“尼古拉,你觉得这间房有多大?”
“从门口看的话,宽七码,纵深十六码。高度大约三码半。”
“差不多吧。”
他们的脚步十分慎重。像注重静寂的修道士一样不发出声音地走着,视线不在任何一个地方滞留,像是为了不漏看任何东西。
我并不想妨碍他们的工作。但是跟着他们进入作战室后,我不得不近距离直视父亲的死相。明明昨天的他还是那么充满威严,如今死去的他看上去是多么苍老!我仿佛能听见从他微张的嘴巴里发出的苦闷的呻吟。他大睁着的双目浑浊暗淡。当我强行压抑下哽咽时,一阵头晕袭来。我摇晃着倚在了桌边。快要颓然倒下时,有人伸出手扶住了我。是尼古拉。
尼古拉什么都没说。也许是以为我不懂法兰西语。我费力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看我逐渐平静下来后,没等我道声感谢,尼古拉就回到了法尔克的身边。
法尔克正在查看父亲的身体。他触摸了父亲的手腕、手指、脖颈。也触摸了从胸膛流出的早已凝固的血。这或许是属于他的调查方法,可能在东方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在我看来,他那不客气地触碰死者的手法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冒渎。如果再持续一会儿,我想我作为死者的子女会去制止他。
所幸,法尔克并没有过分执拗地触碰。他对尼古拉说:“已经过了相当长时间。大约在宵课钟响(大致凌晨一点半)前后就死去了吧。”
“是在黑暗中被杀死了吗?”
“昨晚是满月之夜。这个房间凿有窗口,桌上也摆放着烛台。你没见蜡烛已经烧到根部了吗?没人熄灭它,所以烧完了。”
法尔克稍微退离了父亲的尸体。他歪着粗壮脖子上的头说道:“这件无袖衫很豪华啊。居然有金线刺绣。缝边的毛皮用的是哪种动物的?”
“不是松鼠吗?”
“别说傻话。领主的衣服怎么会用松鼠毛……不过为什么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呢?”
另一边,尼古拉热心地查看地板。“没怎么出血呢。”
“因为剑没有被拔出来。看,地板上的血几乎都是顺着剑刃流下来的。剑柄处并没有沾上血的飞沫。”
“凶手没有想过拔出剑再刺一次吗?虽然如果拔出再刺,领主大人的血必定会溅在凶手身上……”
“凶手认为第二击没有必要吧。实际上也应该是立即死亡。”
二人将视线投向插在父亲胸膛的长剑。剑柄十分简朴。和索伦的骑士佩剑相比更短一些,剑刃越往柄处越宽的设计不是如今的风格。
“这把剑,果然是挂在那里的。”
“大概是,那边有个空空的铁钩。”
我也看向尼古拉指着的墙壁。在悬挂着的众多战利品之中,的确有一个空铁钩。法尔克点了头,问我道:“阿米娜小姐,你见过这把剑吗?”
他们怀疑刺穿父亲的剑是装饰在房间里的战利品。但是,我只能摇头:“不清楚。房间里的剑太多了。”
“是不是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还不能确定。”
“可能见过,我只能这么说。但是负责清扫这间屋子的家佣应该知道吧。”
“那么一会去问问吧。”接着法尔克用郑重的声音命令尼古拉:“开始搜寻魔法,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