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9/13页)
「我不想喝咖啡。」
高志揮手叫來服務生,點叫白蘭地。他曾聽過,飯後應該喝白蘭地。
「司機不能喝醉酒。」
「沒啥了不起,誰會想到大白天就喝酒?」 「車子撞壞可不行。」「大鬍子會再買一輛給妳。」 「也對呀!」 「不是眞心話吧?」惠眞叼著菸。高志本想送上打火機替她點著,途中卻停止了。
「怎麼啦?」
「車子眞的可以撞壞?」「沒關係,反正,他還是會為我花錢。」 「可不便宜喔!」「那又如何?他和你不一樣。再說,能讓男人花錢,那種感覺實在很愉快。」惠眞自己點著香菸,用的是女用紅色都彭打火機。那也是大鬍子的錢。
惠眞開的是3系列的鮮紅BMW。她不喜歡開車,即使出門購物,都會找高志。但,座車是BMW,對惠眞另有意義,就像貂皮大衣和每週一次的全身美容一樣。
高志喝光送上桌的白蘭地。為何飯後喝白蘭地,他也不很明白。
「他也不是有無限的錢可以花用,車子和公寓都是貸款的,名義上算是公司之物。想一想,還眞小器。」「妳乾脆當我的女人就行了。」「就算是公司的錢,錢仍是錢,對吧!」 惠眞捺熄菸,站起。
對於慌忙提起東西的自己,高志心想:目己還是狗!賬單仍在桌上。
良介抓住高志的手臂,在耳畔說:「總經理來了,好像是為了昨天的事。很可能你揍了不能揍的人!」良介的眼窩下方出現清楚的瘀青。
「為什麼知道是昨天的事?總經理什麼時候來又有何關?」「他和長谷川談話呢!經理倒還未到。」總經理力石幸一比高志小一歲,在高志被派去打掃厠所時,他剛大學畢業進入店裡當總經理,從最初,就已是截然不同的人種了。
現在的經理和長谷川都是從服務生幹起的,但,力石幸一只因為是董事長的兒子,沒有從最下面爬起。感覺上似是理所當然,又似不對。
高志在更衣室換上燕尾服。
長谷川立刻來叫他。
辦公室在同一棟大樓的六樓,二樓至五樓是飯店客房,這整棟樓層皆為董事長所有。
高志很少上到六樓。
力石雙腿擱在大辦公桌上,正看著晚報。
在長谷川催促下,高志低頭。
「川本,你精力不錯嘛!」 「是為了昨天的事?」「知道的話,你就去道歉。」 「為什麼?」「你沒告訴他?」力石望著長谷川,說。雙腿自桌面移下。「你昨天揍的人是山本工務店的總經理。他們董事長每個月要來我們店裡照顧三次,你這麼做,等於是毆打客人呢!」灰色的三件式西裝,手扶著眼鏡,力石笑了。「只要道歉就行,傷勢並不算嚴重。」「他們揍了良介,又打算在店裡鬧。」「那都無所謂!反正,你若去道歉,也許可以留住一位重要客人。」力石從皮夾子裡拿出三張千圓鈔,丟在桌上。
是要高志買鮮花嗎?
他根本未問及姓室田之人的事。
在等電梯時,長谷川說:「山本工務店的董事長來過電話。」辦公室在六樓一隅。其他房間做何用處,高志不知,也從未去想過。
「幹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道歉,不管對方說些什麼,只要低頭致歉就行了。」 「眞無聊!」「你不想被革職吧?也沒有扣你薪水,甚至,連買鮮花的錢都替你出了。」 「如果我說不去呢?」 「和我無關。」電梯門開了。
高志沒去拿那三千圓,但長谷川拿了。此刻,上衣口袋被塞進那三千圓。
「山本工務店在哪?」
「常盤町五丁目有一棟山本大樓,住家和公司都在一起,一樓是辦公室,二樓為住家,三至五樓是出租房間。」 「總比飯店好些。」走出電梯,高志直接前往。距離並不遠,步行也不需要多久,只是正逢下班時間,行人很多。
買了鮮花——三千圓能買的花並沒有多少。
是棟比想像中更破舊的大樓,若非五層樓建築,很容易被誤以為是木造。
穿制服的女人在打電話。
「你是『東方』的服務生?」擱下話筒,女人問。
眼鏡後的眼影擦得很深,看來似已三十歲出頭。
「你揍了總經理?」
「是我不好。」高志遞上花束。
雖不知女人是誰,但,並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