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密室(第4/14页)

“是的,”弗莱特说,“还没有必要把这些胶带送回实验室,我们在停尸间还会再粘点证物。”那个人点点头,挪开了。里河那边传来一阵喧哗,雷布思转过身去,看见潜水员露出了水面,四周看了看,再次潜入水底。他知道爱丁堡有一个地方和这里很像,一条水渠贯穿城市的西部,两岸是停车场和酿酒厂,再不就是荒芜的空地。他曾经在那儿调查过一起谋杀案,一个流浪汉,浑身是伤,尸体被人在公路大桥底下发现,一只脚耷拉在水渠中。找到凶手并没费多少功夫:另一个流浪汉,为了争抢一罐苹果酒与他发生了争执。法院判了过失杀人罪,可其实那并不是过失杀人,那是谋杀。雷布思永远不会忘记。

“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把她的双手包起来,”卡津斯博士用他那富有磁性的伦敦周边的嗓音说道,“我去停尸间再仔细看看。”

“说的对。”弗莱特说着去拿更多的塑料袋。雷布思看着工作中的病理学家,他手里一直拿着一个小磁带录音机,时不时地和它说上几句话。伊索贝尔·佩妮此时拿出了一个素描本,开始给尸体画像。

“可怜的女人,可能在还没倒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卡津斯说道,“没有瘀伤的痕迹。瘀血和地势吻合,我敢说她绝对是在这个地方死去的。”

等到弗莱特带着一些袋子回来的时候,卡津斯正读取着室外温度和尸体的体温,雷布思时不时地瞟一眼。他们两个都站在那条小路上,小路很长很直。这样一来,凶手很容易就能够注意到是否有其他人接近。同时路边还有一些住家和一条主路,所以只要被害人喊出声一定会有人听见,明天警方就会对每一户进行拜访询问。小路靠近尸体的地方有一些垃圾:生了锈的饮料罐、包装盒、糖纸,还有一些被扯坏了的褪了色的报纸。河里漂浮着更多的垃圾,一个超市手推车红色的车把手从河里探出头来。这时另一位潜水员浮了上来,露出头和肩膀。河对岸的那条主路上,有一群人聚集在桥上看着凶杀现场。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尽全力让围观者散去,尽可能地扩大警戒线以内的范围。

“从腿部的一些痕迹、灰尘、擦伤和瘀痕来看,”卡津斯接着说道,“我可以说被害人是跌倒在地面上的,或者被凶手从前面推倒的,她后来被翻过来了。”他的声音很平稳,丝毫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雷布思深呼了几口气,他觉得自己早晚都要面对这一刻。他来这里只是表示一种意愿,表示他不是来伦敦找乐子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认为自己应该亲自好好看一看尸体。他转身离开水渠,经过潜水员、围观者,还有那些站在警戒线后面的警察。行李被留在身后,放在小路的一端。雷布思俯身看着尸体。

她面朝上躺着,手臂放在两侧,双腿并拢。她的丝袜和内裤被脱了下来,落在膝盖的位置上,她的裙子挡住了隐私部位,但是能够看出来裙子的后面堆在了后腰处。她身上的那件色彩鲜艳的滑雪衫夹克的拉链没有拉上,衬衫也敞开着,但是胸罩并没有被解下。被害者有一头又长又直的黑发,并且戴着很大的圆环耳环。也许几年前她的脸蛋还挺漂亮,但是生活在上面毫不留情地留下了印记。凶手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印记。她的脸上血迹模糊,流下的血在头发下面洇成一摊,这些血都来自被害者喉咙上的一个洞,还流着血。但是她的身下也有血,从她的裙子下面流了出来。

“把她翻过来。”卡津斯博士对着他的磁带录音机说道。然后在弗莱特的帮助下,他把尸体翻了个个,接着把死者的头发撩起来,露出了后颈。“戳伤,”他录着音,“和前面喉咙处稍大一些的伤口一致。要我说,是凶器的刺出口。”

但是雷布思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听博士的自言自语了,他震惊地看着受害人裙子堆起来的地方。尸体上面有血,很多血,血迹覆盖了后背的一小部分,臀部,还有大腿的上部。从他公文包里的报告中他知道了所有的出血原因,但当他真正亲眼看见现实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难以接受,那种恐怖令他感到寒冷和清醒。他更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在凶杀现场吐过,这次也不允许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