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天(第4/7页)
不过,她听了这话还是不明白。
二
雷布思顺便捎克拉克回家了。突然,她手机响了。
他们不得不掉转头返回牛门街,也就是爱丁堡市太平间。装货间旁边停着一辆白色货车,上面没挂任何标牌。雷布思将车紧挨着货车停下,然后领着克拉克进去了。值夜班的只有两名男子。一名40多岁的样子,脸上一副前科犯人的表情——至少雷布思这样觉得,穿着一身西装,领子处露出已褪色的蓝色纹身图案的一部分,雷布思看了好半天才勉强辨别出那图案可能是条蛇。另外一名男子很年轻,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笨笨的。
“我觉得你像是位诗人。”雷布思猜测道。
“我们都叫他拜伦勋爵。”年长一点的男子粗声粗气地说。
“我就是因为喜爱诗歌才有机会认得他的,”那名年轻的值班员告诉雷布思,“当时我在参加他昨天举办的朗诵会……”他看了一眼手表,“确切说是前天,”他纠正了一下,这就提醒雷布思当时已经过了午夜,“他当时穿着跟现在一模一样的衣服。”
“光凭长相很难断定那就是他。”克拉克插嘴道,故意唱反调。
年轻人也点头表示同意。“一模一样……头发,夹克,还有腰带……”
“他叫什么名字?”雷布思问。
“托多罗夫,亚历山大·托多罗夫。俄国人。我办公室有他写的一本书,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那应该还值几个钱。”另外一名值班员突然很感兴趣。
“你能把那本书拿来吗?”雷布思问。那个年轻人点点头,慢吞吞地朝门廊走去。雷布思仔细端详着那几排冷藏门,“他的尸体放在哪个门里面?”
“三号门。”值班员用膝关节叩了叩那扇门,门上贴着一个标签,上面没写名字。“我觉得拜伦勋爵说得没错——他还真有头脑。”
“他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
“几个月的样子。他真名叫克里斯·辛普森。”
克拉克想到一个问题,“你知道验尸什么时候能结束吗?”
“等一结束,病理医生就会回来。”
雷布思拿起一份当天的《新闻晚报》。“看这种报纸对心脏可不好,”值班员告诉他,“普雷斯利队长的乌纱帽丢了,选了名临时主教练。”
“克拉克最爱听这种消息了。”雷布思跟值班员说。他举起报纸,这样克拉克就能看到头版了。一名锡克教少年在皮尔里格公园遭到袭击,头发被剪掉了。
“幸亏不是我们这片的。”她说。三人一听到脚步声都转过身去,结果看到克里斯·辛普森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精装书。雷布思接过书,翻到封底,看到诗人不苟言笑的面孔。雷布思让克拉克也看了看,只见她耸了耸肩。
“看上去像是同一件皮夹克,”雷布思发表了看法,“不过他脖子上戴着项链之类的东西。”
“诵读会上他就戴着那个东西呢。”辛普森证实道。
“你们今晚带回来的那个人呢?”
“没戴项链——我扫了一眼。可能被小偷抢走了。”
“或许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托多罗夫在城里待多久了?”
“他是拿奖学金来这里的,好久没在俄国待着了——自称是个流浪者。”
雷布思翻看着那本书,诗集名是《阿斯塔波沃布鲁斯》,用英文写的,诗的题目有《拉斯柯尔尼科夫》《列奥尼德》以及《思想劳改营》等。“这些诗的题目都是什么意思啊?”他问辛普森。
“就是托尔斯泰去世的地方。”
另一名值班员一听咯咯笑了,“早跟你说过他一心想着托尔斯泰呢。”
雷布思把书递给克拉克,她翻到了扉页。托多罗夫在上面题了一行字,“亲爱的克里斯”“信守诺言吧,不管我做没做到”。“他这话什么意思?”她问。
“我曾说过自己想成为一名诗人。他告诉我,我能这么想已经算是一位诗人了。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自己虽然忠于了诗歌,却没能忠于俄国。”那个年轻人说完脸就红了。
“这本书原本放在哪里?”雷布思问道。
“苏格兰诗歌图书馆,就在修士门旁边。”
“有人和他住在一起吗?比如妻子,或者出版公司的人。”
辛普森说他不确定。“你们都知道他非常有名气。听说他都快获诺贝尔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