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牧场(第4/7页)
按照老人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大山的过错,行雄和大山是幼时的朋友,一起念到中学。在老人的眼里,“大山是个滑头,行雄总是上他的当。”似乎田代弃家出走,也是受大山的诱骗。
田代出走后,他的父亲也丧失了继续干农活的兴趣,听说现在在附近的旅店和别墅当临时工。
“您除了儿子外,还有什么人?”
“他有两个姐姐,都出门了。”老人的语调,随着交谈,渐渐和缓下来。估计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太田劝住正要沏茶的田代的母亲,没等她再说什么,就从凉棚下站起身。
下一步准备去大山家。本来可以向老妇人打听大山家的住址,可是为了不破坏她好容易才快活起来的情绪,便决定向别人去打听。估计也就住在附近。
两人走到院外,午后的太阳使村庄的日影更加深重。由于逆光,山峦显得模模糊糊。
“对了,我们去找驻村警察。”
长野原警察局在大前设有派出所,到那儿或许能打听出大山家的地址,了解到田代母亲讲的“卖国有土地”的详细情况。
派出所设在朝向国营公路的一座普通的民房里,里面正好有一名上了年纪的警察。两人通报了身份后,老警察惶恐地把二人让到屋里。警视厅的刑警到这种地方访问,这还是第一次。
太田一边喝驻村警察的妻子端来的热茶,一边询问从田代老母亲那儿听来的购买国有土地的事情。
“啊,那件事情都传到您的耳朵里啦?由于有了那种事情,这一带的名声都臭了。”驻村警察显现出被人触痛了伤疤似的痛苦表情,确实象他说的那样,这的确是当地人不愿触及的伤疤。
“不,是刚才偶尔听到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说实话,我们手里的一桩案件,很可能与田代行雄和大山勇有关。”
“前天,局里来通知,提的也是这件事情。我在这个村呆有很长时间了,也认识那两个人。看来,他们又干什么其他的坏事了?” 驻村警察呷口茶,皱起眉头。如果是听说本乡本土的人到东京,建树了显赫的成就,那是另一回事情。此次却是警视厅的刑警亲自下来调查,总不会干的好事儿。警察的脸上露出优郁、沉思的神态。
综合驻村警察的介绍,转卖国有土地原来是这样的一桩事情。
嬬恋村有大片国有地。虽然是国有的土地,倘若村里有无地可种的佃户,就可以用低廉的价格将地买下来。这个村的农民协会发现有利可图,在一九六七年迅速纠合了三十多个人,冒充佃户,以每三点三平方米(每坪)十钱到一元的难以置信的低价买了下来。此后,连马也不放,白白撂荒几年,然后背着县里,用买时价钱的两千倍至一万五千倍的高价卖给建筑公司和观光旅游部门。转卖后,协会的人和冒名“佃户”分成,每人可以牟利一百万到五百万元。
这个事件是三镇十一村的农民协会相勾结,总共非法廉价买下四百六十七公顷国有地,然后非法转卖给他人的大规模行动。似乎幕后存在有强大的势力,所以尽管当地百姓纷纷反对,仍然糊里糊涂地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连身边的小块土地也卖个精光,农协一度成为徒有其名的幽灵协会。倒买倒卖获得了大笔钱财的人,从此不愿在瘠薄的土地上从事农业劳动。弃农经商、流入大城市的人络绎不绝。
这种用非法手段牟取的钱财,腐蚀了农民的思想,弃农出走的人的结局也都很悲惨。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不是经商失败,就是不适应城市生活,迷失了生活方向。即便想回家乡,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土地,结果只得到当年从自己的手中买走了土地的观光部门当临时工,艰辛地维持生活。他们和土地一道,失去了故乡。
田代和大山也被找去充当这种冒牌佃户。田代在转卖土地时,背着父母,还卖掉了自家的土地。现在,他的父亲不得不拖着衰老的身躯,去干临时工;老夫妻含辛茹苦,苟延余生。
“竟有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听罢介绍,太田吃惊地说。这个外表给人以和睦升平、世外桃源般的山村,竟然也被卷进鲸吞大片国有土地的这伙人的欲望和权谋术数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