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亲骨肉的来信(第3/6页)
这么说,他们是从山上下来的。往那儿上去非得经过风巢村才能登上驹岳和仙丈岳的山脊。他们是从南阿尔卑斯山的主峰上下来的,可到达这儿得跟山间的严寒搏斗啊。他们虽然身穿冬季的登山服,但没人手持登山镐,在树丛里隐约还见到象是有枪靠在树上。登山者一般是不带猎枪的,他们几乎看不见有什么行装,而且,戴着风雪镜的上额肤色竟那么白晳。
在山里遇到坏天气,不得不耽搁多日,由于透过云层的强烈紫外线和雪的反射光,会灼烧皮肤,尤其是冬季山里的日照跟夏季不同,会使皮肤很快变得黝黑。戴上风雪镜会使眼睛周围一圈仍保留着原来的肤色,就跟眼镜猴一模一样。刚才那些人虽也戴上风雪镜,可没一个人有这摸样,皮肤也完全没有晒黑,简直象今天刚进山,全那么白白净净的。
“对了,怎么连胡子都没有畦?”
弥平刚才心头的疙瘩终于找到了答案,他们因为一进山就遇到大风雪,全躲在帐篷里,所以没“晒黑”。然而,胡子总会长出来的呀!他们如同进山不久,刚长了一点儿胡子茬儿。但如果在山里呆了一阵子,绝不是这副摸样,全象山大王似的满脸胡子。不过,也许是打算下山才刮了脸,但也不会不约而同一起刮脸。长期往返在风巢一带,弥平熟知攀登南阿尔卑斯山的那些登山者的生活习惯。
南阿尔卑斯山的山岭险峻,地形复杂,除了近山脊外,全被浓密的森林覆盖,不象北尔卑斯山那么多姿多釆,却有一种宗教气氛般的肃穆寂静。为此,来这儿的登山者都有点儿朝圣者般的虔诚,简直看不到那种去北阿尔卑斯山观赏山景的旅游客,来这儿非得攀越北阿尔卑斯山或是别的什么山。要么是贪图清静,不怕山路曲折的登山者才会来此。
来南河尔卑斯的登山者,一个个象寄生蟹似的背着大背囊,象蚂蚁般执着又缓慢地一步步向上攀登。比起那些服饰时髦的去北阿尔卑斯山的人,穿着土气得多。正因为如此,才具有一个登山老手的风度。然而,他们并非是衣冠不整,如同旧时代的高中学生以那种敞衣破帽不修边幅来炫耀自己身份高雅,而南阿尔卑斯登山者的服装尽管土气陈旧,也正是为了显示他们是登山行家。
而且,当他们下山时,为了炫耀自己在山上同何等严酷的大自然作过斗争的姿态,更会突出那满是污垢的身子和破烂不堪的衣衫,这跟历经沙场的勇士以伤疤为荣的心理很相象。所以,在下山前,不会舍得刮掉脸上的胡子,甚至其中还有些人上山前就留起胡子。尤其在攀登南阿尔卑斯山的登山者里有这种赶浪潮的人。至少就弥平所知,没见过他们下山前就把胡子剃得精光。刚才邁到的那伙人个个下巴溜光,竟然他们也是从山上下来的!
“这些人可真有点儿怪。”
弥平心里这个疑团没法解开。于是,他又转身返了回去。那批登山者还泡在老地方,并没有去寻找掉队的伙伴。似乎那儿就是他们的目的地。那些人一见返回来的弥平,神态变得紧张起来。
“大爷,你忘了什么东西啦?”一个带队模样的人目光锐利地盯问。
“不,没忘什么。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我们是从山上下来的。刚过前面的半山腰,就发生了雪崩,再晚一点儿,就让雪埋了。”
“你说那山上是仙丈岳吗?”
“是的。”
“后面没有人了?”
“后面?没有。”
“这么说,你们连冰镐也不带,怎么爬山?”
“冰镐?”
“是的。这个季节不带冰镐,怎么能登上仙丈岳和驹岳?而且你们好象也没穿冰爪嘛。”弥平望着他们的脚。不穿冰爪怎么能从陡斜的冰坡上下来,又不象已经换了下去。
那个带队的显得十分狼狈地说:“那、那是让刚才的雪崩卷跑了。”
“全让雪崩卷跑了?”
“是的。幸亏这些冰镐当了我们的替身。”
弥平听了这番话,心中的疑云更深了。冰镐失落时,总是脚先踩跐,为了不失去平衡滑落下去,慌乱中把冰镐扎到雪面上才容易失手。这样,一旦冰镐脱手,人也难免遭殃。但是,他们竟然全把冰镐弄失了,人却安然无恙!再细细打量一下他们的脸,压根儿不象在山里呆了好几天的模样,最多不过一两天吧。偷偷地膘了一眼丛林,刚才见到好象有枪靠在树边,这会儿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