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孤凤哀 第十二章 高树易悲风(第3/7页)
这恃宠而骄的张婕妤,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只怕有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这宫里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她真以为怀了龙嗣,就能在宫里头横着走吗?以为过了头三个月,就能够高枕无忧地生下来吗?
何嘉瑜转了转手里的祖母绿宝石戒指,嘴角滑过一丝冷笑。
孙清扬正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忽听张婕妤的娇笑:“不要,皇上,臣妾这会儿就想吃碗银耳木瓜羹,那银耳滋阴美容,木瓜香甜多汁,最适宜女子吃了,臣妾的皮肤这么好,都是得益于它呢。”
说话间,竟然把朱瞻基喂到她嘴边的一口菜推开了。
却见朱瞻基脸上尽是宠溺之色,并无半点怒意地笑道:“一碗银耳木瓜羹而已,这还不容易,唤了人到御膳房去知会一声,让他们做了送来就是。”
孙清扬瞅瞅自己跟前尚未动筷子的银耳木瓜羹,嘴角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果然,便听张婕妤在那儿娇嗔地说:“哪里那么麻烦,兴师动众的。叫人知道了,只怕又要说臣妾恃宠生娇了。”说着,她目光瞟向孙清扬案上,语气带了些张扬,“若皇后娘娘不介意,您跟前那碗银耳木瓜羹便割爱给臣妾如何?”
朱瞻基面色一沉,正要发话。
孙清扬已经轻笑,亲手递了过去,温婉地道:“正好本宫还没有用,张婕妤觉得无妨,就拿去吧。”
张婕妤此举分明有挑衅皇后的意思,大约是想看在皇上的心里,这会儿更看重谁些,从她说要皇后割爱起,众妃嫔就都屏气看她如何应对,却见她只是柔顺贤良地退让,不禁大失所望。
坐在孙清扬下手的袁瑷薇直接说:“皇后真是好涵养,卧榻之侧,也能容他人酣睡。”
孙清扬淡然道:“不过是一碗银耳木瓜羹而已,本宫最近不喜甜食,张婕妤喜欢,这不正好各得其所?怎么丽妃会想那么深远?”
袁瑷薇欠了欠身:“既然皇后不在意,臣妾也就不多说了,免得人家还嫌臣妾,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众人见皇后仍然举止从容,并未因张婕妤的行为露出半点不快之色,都有些失望,把心思就转到了宴席中的皇上那里。
一时间,打着各种名目恭贺张婕妤,借此和皇上接近,前来敬酒的妃嫔络绎不绝。张婕妤自是打着尚在孕中的旗号,滴酒不沾,只矜持地将温水在唇边印上一印。那番做派,倒像她才是三宫六院里的主人。
没兴致看莺莺燕燕们争宠,孙清扬正要告辞离席,却听张婕妤忽然惨叫一声,裙摆下已经流了些血出来,瞬时就把她那条月白色的襦裙染了一片鲜红,看上去甚是触目惊心。
皇上脸色一变,连忙喝道:“快,传太医!”
几个宫人急忙将张婕妤抬至内宫,妃嫔一片哗然,孙清扬想了想,也跟了过去,朱瞻基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拦。
太医不久便急匆匆地赶来,宫人们在医女的指挥下,迅捷地给张婕妤换衣服,做止血的措施。
隔着帘幕,太医给张婕妤探了探脉,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转身向朱瞻基磕了个头:“回皇上,张婕妤娘娘……身子怕是有些不好,龙嗣有滑胎的迹象。”
虽然这是早晚会有的结果,但这会儿出现,孙清扬还是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只听朱瞻基沉声道:“不是一向说她脉象稳固,气血两旺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太医想了想,问,“最近,张婕妤娘娘可有吃些什么不该吃的?”
朱瞻基淡淡地道:“她说是胃口不好,不过吃了一碗银耳木瓜羹。既然如此,你便去查查那碗银耳羹吧。”
他瞥了孙清扬一眼:“皇后,你先出去吧。”
孙清扬行了个礼,退回宴席,妃嫔已是议论纷纷。唯有她一人独坐高台,不喜不嗔。
未几,朱瞻基与太医先后从丽景轩里走了出来,看到孙清扬探究的神色,朱瞻基目光与她一碰,转头却对太医冷声道:“张婕妤险些滑胎之事,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医磕了个头,说:“启禀皇上,那银耳木瓜羹里……确实掺进了藏红花,因为在木瓜球里裹着,又是粉末,所以不易察觉,才会被张婕妤吃下去,幸好她身子康健,又救得及时,这会儿,已经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