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狸(第4/17页)

与兵卫今天一杯都没喝。

“后来,您就接班了。这一来,卖得多好啊。不管是京都还是江户,都有人来买,都说我们的酒好。不久前不是还有人从越后来买酒吗?那时候我也在。当听到他说‘新竹’真是好酒,喝了一次就忘不了的时候,我的眼泪都下来了。这全是托东家的福。”善吉低头行了个礼。

“慢着慢着,阿善啊。听你这话,怎么好像我就是个贪得无厌又人品卑劣的家伙似的?”

“嘿嘿嘿。那些事我们暂且不谈,开玩笑开玩笑。”善吉刚一说完就摆手道,“东家您的人品当然也好,否则怎么会让您继承呢?这酒坊、酒窖,一切不都拱手让给了您嘛。”

“那只不过是迫不得已。”

“哪里。所有人不是都没有反对吗?这可是了不起的为人。所以,东家您不是贪得无厌,而是有进取心。不是人品卑劣,而是有生意头脑。”

别捧得太高啦。与兵卫道。善吉却说,我捧您有什么意思?“多亏了您,买我们的酒的人才多了起来。虽比不上伊丹,但只要是在大坂附近,都知道新竹这个名号。”

“是是。我也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喝我们的酒。再怎么说,我们酒坊里都是酿酒的好手嘛。”

“您这是回捧?不过,我可不跟您谦虚。可是东家,咱们这酒窖里,一直以来都没有豆狸来过。”

连身为当家的与兵卫都不知道,应该是没来过吧。

“一开始我就说了,豆狸只去味道好的酒窖。所以,当它听到有人夸咱们这新竹好喝时……”

“你是说……它来了?”

应该早就来了吧。善吉再次开怀地笑了。“差不多该有两个月啦。如今它应该是常常来品酒呢。”

“品酒?阿善,你是说那豆狸偷偷地溜进酒窖,然后品鉴咱们的酒味道如何?”

“怎么是溜进来呢,是按时过来。”

“一只狸子?”

“是豆狸。它来尝酒,当然了,如果不好喝也就算了。如果好喝它就会留下来,也会让这里更加繁荣。”

“傻、傻瓜。”住了这么多年,与兵卫的江户话还是没改掉,这一句“傻瓜”时常挂在嘴边。

“我才不傻呢。”

“唉,不是说你人傻。咱们现在少了的根本不是酒。那不可能……是豆狸干的。”与兵卫心想。

应该是豆狸吧。林藏道。

“你也这样认为?”

“正是。”

林藏在大坂以经营账屋为生,是个长相优雅、性格温顺的男人,从半年前开始每个月都要来光顾一两次。他为人不错又善于交际,很受店里女性的欢迎。与兵卫也在不知不觉间与他相熟,最近还成了一起下围棋的棋友。

林藏每次来都夸赞新竹美味,是世间珍品,尤其是口感一流。或许只是客套,但既然他说已喝不下其他的酒还特意跑来买,至少应该不是谎话。林藏总说他那营生需要走访很多人,每当来到附近时就顺便过来。经营账屋是否需要如此四处奔波,与兵卫不清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所以他并未追究。

与兵卫决定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问问林藏如何看待店里发生的怪事——其实也称不上怪事。

“可是……”

“也找不到其他能解释的理由了吧?”

“谁知道呢。”

“你说的不就是账对不上的事吗?那应该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在这里……在大坂都是这样吗?”

并不仅限于大坂。林藏回答。他单手抓着棋子,陷入深思,眼睛一直盯着棋盘。“我其实也在江户生活过。在江户也听到过类似的事情。”

“是吗?我十四岁就离开了江户。出了城之后就四处游走,后来到了美浓。对这豆狸还真不怎么清楚。”

并不只是豆狸。林藏道。

“不只是?”

“你没听说过买酒小童的传说吗?到了下小雨的夜晚,就会有孩子来买酒。相传那并不是人。”

“孩子?”

小孩子。林藏说。“嗯,总之其真身并不是人,只有这一点是确定的。不过像这样的传说,各个地方真是形形色色。有的地方是水獭,有的地方是狸。对了,最近不是还有豆腐小童吗?”

与兵卫说不知道。

“你不看黄表纸吗?可能这种东西在上方不是很多吧。豆腐小童可是流行过一段时间呢。不过那是豆腐,要说酒呢,就是狸公啦。这附近传说是豆狸吧?反正大致就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