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抑或七人御前 一(第3/7页)
“那家伙可是和町奉行一样忙哩。”德次郎回答道,“一办完事,马上向那饲马长者借了一匹数一数二的骏马,快马加鞭地上了路。好像前去禀报藩主切腹消息的赤穗传令使者似的。”
这趟旅途没有又市同行,个性截然不同的三人根本没共同话题,自然就把又市当话题聊了起来。
“阿又的胆子也太小啦。”治平把话接了下去,“想必这诈术师从前曾因错失了什么先机而吃过大亏吧。从此就认为办任何事都得刻不容缓,他这习性我早就习惯啦。”
又市也会失败?百介问道。
“哪个人刚出道时不是生手?”治平语气粗鲁地回答道,“那家伙当年还乳臭未干,就在脑门上扎了个发髻,一副淘气鬼装老成的模样,真要笑死人了。”
“我可无法想象一个修行和尚扎发髻会是什么模样。”德次郎问道,“那是他还在京都时的事吗?”
“不,那时的他我也没见过。那家伙离开京都至少有十五年了,当上御行则是出了京都很久以后的事。”
是吗?放下师惊讶地说道。百介则兴味盎然地想继续听下去。这诈术师的往事,可是没多少机会听到的。
“那就是说,当时他还没开始干撒符的生意?”对情况有些了解的德次郎问道,“阿又开始闯出名号,不就是靠稻荷坂那桩差事?当年还闷居两国的我,记得就是在那时听闻这诈术师的事迹。老头呀,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十一,不……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吧。”治平回答。
“你可记得真清楚呀。”
“因为当时我正好刚金盆洗手呀。”
虽然回答得如此爽快,但治平脱离盗贼生涯的经纬,其实也有个悲惨至极的故事。因此,这句话听得百介是百感交集。
“那桩差事可成了迫使阿又脱离京都同党的契机呀。唉,毕竟对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件事百介也曾听闻。当时又市对付的,是个支配江户黑暗世界的狠角色,真可说是个如假包换的妖怪。
“对阿又来说,那绝对是背水一战。毕竟对手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为了避免殃及同伙,他只得事先与大家划清界限。唉,不过当时和他联手的也是个大人物,所以他才有胆如此放手一搏吧。”
“这大人物可就是小右卫门先生?”
御灯小右卫门,百介在前年岁暮初次听到这个名字。从此以后,这名字就不时在百介耳边响起,让他想忘也忘不掉。御灯小右卫门是巡回山猫阿银的养父,一个黑暗世界的大头领,同时还是个隐居在土佐山中的太古豪族后裔。
“是呀。”治平瞄了百介一眼,说道,“这小右卫门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也不知当时是为了什么,和刚出道的阿又结上了伙。应付的是个大人物,联手的也是个大人物,让诈术师就这么一战成名。只是……”
治平不由得歪起了嘴。
当时,又市赢了。但同时,他也输了。
“这件事想必先生也很清楚吧。稻荷坂那妖怪的首级原本已经被送上了法场示众,后来竟然又活了过来。”
意即,又市并没有打倒那个强敌。后来这桩恩怨延宕多年,直到去年春季才完全解决。
“阿又这家伙生性谨慎,明明已用尽千方百计,还有小右卫门这种大人物鼎力相助,到头来却只换来如此结果。想必一定让他很不甘心吧。”治平嗤之以鼻笑道,“后来阿又就当起了御行。那身白衣、那只偈箱,都不过是从一个死在路旁的御行身上剥下来的,竟然还装模作样地印起纸符来。”
“他这么做的理由是……”
“或许是为了蒙混到利用非人或乞胸为恶的稻荷坂身边,伺机报一箭之仇,也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原来如此,德次郎再次诧异地问道:“不过若要掩人耳目,那身打扮未免也太引人注意了吧。御行通常仅在冬季出现,阿又却一年到头都穿着那身行头四处游走,而且一穿就是十年。莫非他真的喜欢上了那身原本只是拿来当一时伪装的行头?”
“想必是出了什么事吧。”治平说道,“不管是被人找碴还是被盯上,阿又那家伙可都不会乖乖就范。当时他靠媒合、仲裁、勒索等差事,倒还赚得差强人意。但那时候,想必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