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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今天由我代理检察官展开询问。看在我们都姓佐佐木的份上,请多多关照。”

佐佐木吾郎对证人的态度非常亲切。打过招呼后,他马上将佐佐木礼子为校内审判编写的资料作为书面证据提交法庭。井上法官毫无疑义地受理了。

检方的询问基本是在确认该书面证据的大致内容。也许正因如此,藤野检察官才能放心地让佐佐木吾郎代理自己。发现柏木卓也的遗体,接到城东三中的报警后,城东警察署采取过怎样的行动,又调查、确认了些什么?此外,还确认了证人之前与被告的关系。

佐佐木吾郎的目光不时落在手头的脚本上,不过他提问时的神情还算得上镇静自若。证人的回答也很干脆利落。在讲到此前对被告的七次训导时,证人的语气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直到听到下面这个问题。

“请您告诉我,知道卓也的死讯后,您当时有什么感觉?”

“你是问我个人的感觉?”

旁听席上的听众不如昨天那么多。询问开始后还有人姗姗来迟,气氛不太安定。和昨天相比完全没有变化的,只有和PTA会长并排坐在一起的茂木记者。

“譬如,觉得这是一起案件。”

佐佐木礼子严肃地回答:“仅仅就学生死在学校内这一点,就足以立案了。”

“对不起,”佐佐木吾郎不好意思地说,“我没说清楚。呃……我想说的是,您是否觉得卓也的死有凶杀案的可能性?”

“在较早的阶段,我就听说柏木已经不去上学,还拒绝与前去家访的老师们交流,所以我当时就察觉到,这是一起不幸的事件。”

“您说这是一起不幸的事件?”

“就是自杀的意思。”佐佐木礼子的语气如同叹息,“听说卓也的父母也说过同样的话。”

“是听谁说的?”

“津崎先生。”

“那您是否听说过卓也拒绝上学的起因,是十一月十四日与大出他们发生的冲突呢?”

“是的,我听说了。”

今天大出穿着一件领子和山崎晋吾一样硬的衬衫,规规矩矩地坐着。他嘴唇抿成直线,显得怒气冲冲,不过他投向佐佐木警官的目光还算平和。

开始询问后不久,山崎晋吾的耳朵里传入了大出俊次和神原辩护人的对话。大出问神原:“那个大婶是我们一边的,还是敌人?”辩护人回应道:“叫她大婶也太失礼了。”

被告口中的“大婶”又重复了一遍“我听说了”,将目光投向被告:“我想,真是不可救药的家伙。”

“您是说柏木卓也吗?”

“怎么会?我说的是大出。”被告毫不隐晦地撅起了嘴。而那位“大婶”证人也同样撅起下嘴唇,针锋相对地回望着他。

“当时,您是否感到过不安或恐惧呢?”

“什么样的不安?”

“就是说,柏木的惨死会不会与大出有关?”

证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出虽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但他决不会只为校内发生的一点小冲突怀恨在心,老想着要报复。他也不具备有计划地杀害他人的智慧。他没耐心,记性也不怎么好。”

旁听席上叽叽喳喳的,有几个人还笑出了声。大出俊次的脸涨得通红。

“呃……其实我没想问得那么深入。”佐佐木吾郎有些胆怯,目光游移不定。

“可是,你们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个吗?是不是被告大出将卓也叫出去后杀害他,或者将卓也逼成事故死亡?至少,听过昨天你们和茂木记者的问答,我觉得你们想象的案情大概就是如此。然而……”

证人没有叹息,而是做了个深呼吸。

“对这种猜测,我持否定态度。我很了解被告的性格和行为特征。我确信被告做不出需要规划安排的坏事。我可以在此为他作证,被告应该是更为单纯的人,只会对眼前的情况作出反应。吃了亏就当场报复,想要什么就动手去抢,看不顺眼的人就马上拳打脚踢。想要欺负就去欺负,这才是被告的行为模式。”

代理检察官佐佐木吾郎一个劲地翻看着手头的脚本。证人佐佐木礼子不理会他,只顾对着法官和陪审员们继续说下去。

“我顺便谈谈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打到柏木家的那几通电话。检方似乎想证明,那是被告为了将柏木叫出去,或为了威胁他才打的。我只能说,这种猜想根本不得要领,被告无法做出如此高明的勾当。如果他真的怒不可遏,直接找上柏木家的门倒是很有可能,而决不会去打电话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