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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种空想又是怎样被大家接受的呢?
“关于这一点,刚才检察官已经说明过,是由于被告身为负面意义上的名人。对于柏木卓也的死这场悲剧,人们心中存有一个巨大的谜团,而被告正好成了使大家摆脱迷茫的替罪羊。对于今天来到本法庭的诸位,这应该不难理解吧。”
然而,现实的困难是……
“整个城东第三中学都沉浸在了检察官描述的那种‘空想’里。在这样的氛围中,不可能出现真正为被告辩护的声音。即使出现了,也会马上被封杀或是立刻销声匿迹,甚至会遭到篡改。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被告是个臭名昭著的坏蛋,是城东第三中学的累赘。”
不知从何时起,陪审团中有几人张开了嘴,胜木惠子更是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神原和彦。
“有看到凶杀现场的目击者,还作出了举报。检察官刚才是这么说的。还说根据举报,找到了足以支撑其内容的事实。但我要说,这同样是空想。这样的事实根本不存在,因为目击者的证言本身就是空想。一切都不过是该校的各位在特定时期、特定心理状态下萌生的愿望。可愿望只会带来空想,而不是事实。”
旁听席上上下翻飞的扇子和手帕都停了下来。
“被告是空想的牺牲品。但被告并不甘心做一个牺牲品,他选择了抗争。各位,请大家牢牢地记住:被告是主动出庭的,并没有戴上手铐脚镣被押上法庭。作为一名外校生,”神原辩护人转向陪审员们,“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帮助被告抗争,破除认定被告有罪的空想。法庭不拒我于门外,宽容地接受了我,我要对此表示感谢。而更重要的是,这份宽容已然表明,大家寻求的真相并不在十分遥远的地方。对此各位一定心知肚明,只是被当下的空想蒙蔽了。”
被告是无罪的。
“他没有杀死柏木卓也。他是无罪的,是无辜的。检察官声称‘事实无法推翻’,诚如此言。对我们而言,无法推翻的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告蒙受了杀人嫌疑的冤屈,检察官递交给本法庭的所谓‘凶杀案’,本身就是空想的产物。”
发言结束后,辩护人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整个法庭鸦雀无声,在下一个瞬间又立刻炸开了锅。
“肃静!”头脑冷静的井上法官敲响了手中的木槌,“请保持安静!”
好家伙,真是针锋相对啊!佐佐木礼子也惊得目瞪口呆。冤屈、无辜,这些主张姑且不论,辩护人陈述的开篇就足以令人拍案叫绝。他竟然断言检方的所有主张都是“空想”,并认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茂木悦男忍不住笑出了声。检方的三人毫无反应。大出俊次竟也有些吃惊。野田健一在不停地擦汗。
“我说,我可以说两句吗?”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旁听席上有一名中年妇女自说自话地站了起来。她穿着时髦的套装,似乎是一位学生家长。“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还要搞什么审判?初中生就是初中生,装什么检察官、辩护人……”
“请坐下。旁听人员不得发言。”井上法官毫不留情地拦住了她的话头。
中年妇女眼角上吊,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你们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小孩子逞什么威风?老师们也真是的,太不像话了!”
法警山崎晋吾开始缓缓朝她移动。
“请你停止发言,坐下。”
“凭什么要听你的?神气什么?”
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楠山老师猛地站起身,朝那名中年妇女怒吼道:“看不惯的话,请你走人!”
眼看撑不住了,那名妇女扭动嘴巴,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这时,井上法官将矛头指向了楠山老师。
“本庭不允许随意发言。请老师也坐下。肃静!”
两次,三次,木槌敲得震天响。
发言的妇女身边一位同行的女性拉了拉她的胳膊,被她甩开了。她跌跌撞撞地朝后排走去,把座椅都冲乱了。逃过旁听席的最后一排,她一路小跑冲出了体育馆。
井上法官按住银边眼镜的边框,板着脸扫视整个法庭。
“我再次重申,法庭内必须保持安静。旁听人员不得发言。一切听从法官我的安排。法官的命令至高无上。都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