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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的晨报并未刊载事件的后续报道,而当日的各大晚报同时刊登了短文,讨论死亡的男学生是否系自杀。报道称,该男生十一月起就拒绝上学,他的父母一直对他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深感担忧。
两天后,报上又刊登了校方教职人员和同班同学出席守灵仪式和葬礼,并向该男生洒泪作别的新闻。之后就再也没有后续消息了。整起事件未引起轩然大波,看来已经当作自杀事件了结了。
但是,那位匿名的举报者提出了“凶杀”的证言。“他”声称自己看到有人将柏木推下屋顶的情景,并说凶手们笑着逃走了。
出了图书馆,美奈绘漫步在街道上。她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外出闲逛了。平时出门买东西或办事时,她都直奔目标,原路返回,且从不东张西望。因为,只要有卿卿我我的情侣或开开心心的一家子进入视野,她就会心乱如麻,两腿发颤,冷汗直冒。
现在却不同了,她能够默默地混迹于来往人流中,不受任何干扰。她的整个脑袋都被刚才发现的事实占满了。
好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她感到浑身热血沸腾。
寄出这封举报信的人多半也是城东三中的学生,否则怎么会寄给老师呢?说不定还是那个女人班上的学生呢。
这封信既是举报信,也是求助信。老师,帮帮我。我知道真相,但我不敢说出来。
本该充满欢乐的圣诞夜,有一个孩子孤独地死去了。另一个孩子明明知道死亡的真相,却由于恐惧而不敢声张。美奈绘觉得,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同类。他们三人都是被投入孤独牢狱的囚徒。
路旁有一家咖啡店。她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推开店门,在一张靠窗的椅子上坐下,要了一杯混合咖啡。她已经很久没来过咖啡店了,在她看来,一个人坐着喝咖啡实在不成体统。看,那个女人连个同伴也没有——店里的其他客人一定会这么想。没有男人,没有孩子,连朋友也没有。多么可怜、多么悲惨的女人。
现在好了,根本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热气腾腾的咖啡端来,美奈绘望着窗外,细细品味着。
举报信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这么大的事儿,不会有哪个孩子敢胡说八道吧。再说,“他”还让看到信的人通知警察呢。不可能是假的。
老师,帮帮我。
帮你,一定帮你。不过帮你的不是森内老师,是我。我们同病相怜,同样为孤独所困,所以我才会帮你。
森内老师是靠不住的——当这句话浮上美奈绘的脑海时,她体内原本混沌而又不断高涨的能量终于现出具体的形貌。
只要处理得当,在倾听举报人心愿的基础上,不就能给隔壁那个可恨的女人——森内惠美子以沉重的打击了吗?
自己带的班级有学生死了,她却只是萎靡了两天,年底又恢复原本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现在也依然精神抖擞地去学校上班。所谓厚颜无耻,说的不就是这种人吗?按理说,她早该引咎辞职了。
可那个女人非但不辞职,还一如既往地充满自信,这分明是她无视学生宝贵生命的铁证。
这样的女人一定要受到惩罚。
没有防止学生被杀——这就是她的罪行。
不,还不仅仅是这样。就算没有这封举报信,或者万一信上的内容是虚假的,仅就学生不愿上学并最终自杀这一事实而言,那个女人也该承担重大责任,不仅要失去做教师的资格,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然而直至今日,森内惠美子从未受到责备,也未作任何反省。
依然那么幸福快乐。
依然那么傲慢自信。
依然蔑视着美奈绘。
我要公开这封举报信。
时间不会太久,大概十天半月后,这封信会经过我美奈绘之手公之于世。
偶然看到这封信被人丢弃,由于内容重大,所以我送来了。
警察?不行不行,送到他们那儿实在不够火爆。交给媒体才行,而且要那些炒得出爆炸性效应的媒体。
城东第三中学二年级一班的班主任森内惠美子老师,无视学生写来的举报信并将其随意丢弃!
看你怎么解释!
我要摧毁你的一切,夺走你的一切,让你永远无法蔑视我。
垣内美奈绘对着咖啡店的窗玻璃露出了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