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第3/19页)
我向房子的后方走去,经过第二个浴室,敲了敲凯西卧室紧闭的门。
没人回应。我试着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躺在床上的小个子大概就是皮勒·马多。我最先注意到了他的脚,因为他穿着裤子和衬衫,却光着脚,双脚从床尾垂了下来。有人用绳子绑住了他的脚踝。
他的脚底板被烫得血肉模糊。尽管开着窗户,室内还是有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还有一股烧焦的木头的气味。桌子上的电熨斗还插着电。我走上前关了电源。
我返回凯西·霍恩的厨房,在冰箱里找到一品脱布鲁克林威士忌。我喝了一点,深呼吸了一会儿,向外望着远处的空地。房子后面有一条狭窄的水泥道,绿色的木头台阶一路向下延伸到大街上。
我返回皮勒·马多的房间。一件红色细条纹的棕色西装挂在一张椅子上,口袋都外翻,里面的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他穿着西装的裤子,裤子口袋也被翻了出来。几把钥匙和一些零钱、一块手帕放在他旁边的床上,一个像是女士粉饼的金属小盒子旁,散落着一些闪闪发亮的白色粉末。可卡因。
他是个小个子男人,身高不超过五英尺四英寸。一头稀疏的棕发,一双巨大的耳朵。他的眼睛颜色模糊,只是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了无生气。他的手臂被扯到一侧,一根连到床底的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腕。
我检查他的全身,期望找到弹孔或是刀伤,然而却一无所获。除了脚上的伤,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痕迹。死因肯定是休克或心脏病,抑或两者都有。他的身体还有余温,嘴里的堵布也有温度,而且潮湿。
我把自己触摸过的东西都擦拭干净,从凯西的前窗瞭望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出房子。
下午三点半,我进入公寓酒店的大堂,走向角落里的雪茄柜台。我靠在柜台玻璃上,要了一包骆驼牌香烟。
凯西·霍恩将一包香烟弹了过来,零钱塞进了我胸前的口袋里,露出了相熟的微笑。
“嗯,你没去多久嘛,”她说着,望向旁边的一个醉汉,那人正用一个老式的燧石打火机点燃一支雪茄。
“很沉重,”我告诉她。“要有思想准备。”
她快速地转过身,将一包纸火柴沿着玻璃柜台弹向了那个醉汉。他摸索着去拿火柴,不料雪茄和火柴都掉在了地上,他生气地从地上捧起这些东西,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仿佛在等着有人踢他一脚。
凯西望着我的后方,眼神冷酷而空洞。
“我准备好了,”她低声说道。
“你能拿到一半奖金了,”我说。“皮勒出局了。他被人谋杀了——死在他的床上。”
她的眼睛抽搐了一下。两根手指卷曲着勾着我手肘边上的酒杯。她的嘴边隐隐地泛着一层白沫。仅此而已。
“听着,”我说。“在我说完之前不要插嘴。他是死于休克。有人用一只廉价的电熨斗烫了他的双脚。不是你的熨斗,我检查过了。我推测,他很快就过去了,可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堵布还塞在嘴里。在我去那儿之前,坦白说,我曾认为这一切都是瞎扯的。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如果他当时神志清楚,那么我们就完了,赛普也完了,除非我能先找到他。那些家伙不择手段。如果他当时吸了毒,神志不清,那我们还有时间。”
她的头转过去,双眼望向大堂入口处的旋转门。她的脸颊上闪着白光。
“我该怎么做?”她喘口气说。
我拨弄着一盒包装好的雪茄,把她的钥匙放进盒子里。她用修长的手指自然地拿出钥匙,妥善藏好。
“你回家后就会发现他的尸体。你一无所知。别管珍珠的事,也别管我。他们来检测他指纹的时候,会知道他曾有犯罪记录。他们会以为这是寻仇报复之类的案件。”
我打开我的香烟盒,点燃一支,朝她望了片刻。她一动都没动。
“你能面对这件事吗?”我问。“如果不能,现在就讲出来。”
“当然。”她的眉毛向上耸起。“我看起来像个虐待狂吗?”
“你嫁给了一个骗子,”我严肃地说。
她一脸绯红,这正是我的目的。“他不是!他只是个该死的傻瓜!没有人会觉得我更糟糕了,警局总部的那些男孩子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