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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趣吗?”这声音现在变得非常非常冷了。

“嗯,怕是谈不上,”我赞同了她的看法,然后把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你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格雷尔太太。可我们此刻营造的氛围似乎并不恰当。比如说,我甚至都不相信马里奥特是被某个黑帮谋杀的。我不相信他那天去峡谷那里是为了赎一条翡翠项链。我甚至都不相信那条翡翠项链失窃过。我认为,他去那条峡谷是为了让人有机会谋杀他的,尽管他自己以为他是去那里协助实施一起谋杀的。但马里奥特是一个非常蹩脚的谋杀犯。”

她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微笑似乎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呆滞了。突然,尽管面容没有任何改变,但她的美貌消失了。有一类女人放在一百年前会十分危险,放在二十年前还算大胆,而放在如今却只能进好莱坞B级片了——她现在看上去就像这么一个女人。

她一言不发,可她的右手却在不停地叩着手袋上的搭扣。

“一个非常糟糕的谋杀犯,”我说。“就像莎士比亚在《理查二世》的那一幕中所写的第二个谋杀犯。那伙计的心中还残存了一丁点良知,可他依然想要弄钱,直到最后都根本没有动手,因为他下不了决心。这样的谋杀犯是非常危险的,必须把他们除掉——有时候是用大头棒。”

她微微一笑。“那在你看来,他原本打算谋杀谁呢?”

“我。”

“这真的是难以置信——有人居然如此恨你。你刚才还说我的翡翠项链从未失窃过。你有任何有关这一切的证据吗?”

“我没说过我有。我只是说,我有这些想法。”

“那你为什么还要傻乎乎地说出来呢?”

“证据,”我说,“永远是一个相对的事物。它是各种可能性权衡后的压倒性结果。它同时也是你对各种可能性的第一反应。谋杀我的动机相当弱——我只是在追踪一个曾经在中央大道上一家夜店当过歌手的女人,与此同时一个名叫驼鹿马洛伊的罪犯出狱了,并且也开始寻找这个女人。也许我在帮助他。显然,找到她是有可能的,不然的话也就不值得装模做样地跟马里奥特说:必须把我杀了,而且动作要快。显然,除非如此,不然他也不会相信这话。但谋杀马里奥特的动机就强多了,而他——或者是出于虚荣,或者是爱情,或者是贪婪,或者是兼而有之——并没有预估到这点。他很害怕,但不是为自己害怕。他害怕的是自己将参与其中的这项暴力行径,他可能会因为这种参与而被定罪。但另一方面,他又要竭力保住自己的饭碗。于是他冒险了。”

我打住了。她点点头说:“很有趣。如果有人听得懂你在说什么的话。”

“有一个人确实听得懂。”我说。

我们互相盯着对方。她的右手这时又伸进手袋里了。我差不多能猜出来那只手里捏的是什么。但它此刻还没有开始往外挪。每个事件都需要时间。

“玩笑到此为止,”我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中的一方说的任何话都不比另一方的话分量更重。我们彼此抵消。一个从贫民窟起家的姑娘成了千万富翁的太太。在她一路向上爬的过程中,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太婆认出了她——也许是听到了她在广播电台里的歌声,认出了那个嗓音,于是过去瞧个究竟——这个老太婆的嘴必须堵住。可她只是个小人物,所以她知道的只有一星半点。然而,那个和她达成交易,每月付给她钱,拥有一份针对她家房子的信托契书,一旦她不守规矩,随时都可以把她一脚踢进贫民窟的人——那个人什么都知道。他是个关键人物。当然,只要没人知道这事儿,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可是有一天,一个叫驼鹿马洛伊的狠角儿出狱了,然后开始打听他旧日的宝贝,因为这个大块头笨蛋过去爱她——现在依然爱她。这就是这件事情有趣的地方——有趣又可悲。就在这时,一个私家侦探也开始四处打探风声了。于是,整根链条上最薄弱的一环——马里奥特——不再是一件奢侈品了。他变成了一个威胁。他们会找到他,把他撬开。他就是那种小子。他一遇热就会融化。所以,在他融化之前,必须把他杀了。用一根大头棒。由你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