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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医生则万般悔恨,肠子都悔青了,结果“不出数日就变得形销骨立”。
可能是中风吧,格兰特认为。也难怪。站在伦敦人面前讲那样的故事得需要一些勇气。
托马斯爵士对塔中王子的说法和亚马孙一样,不过他的版本内容更详细。理查曾暗示伦敦塔的总管罗伯特·布拉肯伯里,说如果王子们消失可能不见得是坏事,但布拉肯伯里没有参与这次行动。所以,理查就等待机会,在加冕仪式后他前去巡视整个英格兰,当抵达沃里克的时候,他派蒂勒尔奔赴伦敦,受命将伦敦塔的钥匙保管一晚上。当天晚上,两个名叫戴顿和福利斯特的暴徒合伙将两个孩子闷死。
这时,小不点端着格兰特的午餐走进来,并将书从他手里拿开。他从盘子里叉起一块肉馅土豆馅饼送进嘴里时,突然又想起那张属于被告席的脸。忠诚而耐心的小弟弟变成了一个丧失人性的人。
小不点再次回来拿餐盘时,他说:“你知道理查三世在当时很受欢迎吗?我的意思是指他在当上国王之前。”
小不点没好气地瞪了画像一眼。
“依我说,不过是一个伪善之徒罢了。他这人就是圆滑。圆滑。等待着机会。”
等待什么机会呢?随着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心里寻思起来。理查不可能知道,他的哥哥爱德华在四十出头时会猝然离世。他也不可能预见(即便他们儿时曾经一起度过一段非常亲密的时光)乔治不断惹事,直到被剥夺财产和公民权利,两个孩子也因此而失去王位继承权。既然没什么机会可以等待,所谓的“等待机会”似乎也就站不住脚。而那位有着“镀金色”头发的无可挑剔的贤淑佳人,除了任人唯亲这点无可救药外,她算得上一位令人钦佩的王后,她为爱德华生育了一群健康的孩子,其中有两个是男孩。包括乔治和他的儿子女儿在内的所有这些血亲,在理查和王位之间形成一道屏障。不过这个忙于管理北英格兰、征战苏格兰(而且取得了骄人的成就)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份闲心去“耍滑头”?
究竟是什么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格兰特伸手去拿《瑞比的玫瑰》,塞西莉·内维尔的这个最小的孩子变得如此恶劣,他想看看佩恩·埃利斯小姐是怎么说的,不过狡猾的作者悄悄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她希望这是一本喜剧小说,但如果按照事情的逻辑顺序来演变,那么结尾肯定是无可挽回的悲剧。所以作者在最后一章里,让爱德华的长女小伊丽莎白伴随着优美的大调和弦出场,来给故事画上完美的句号。她绕开了伊丽莎白的两个弟弟的悲剧问题,也避谈理查战死沙场。
所以这本书以宫中舞会的场景来收尾。充满喜悦之情的小伊丽莎白,身穿洁白崭新的晚礼服,戴着最上等的珍珠项链,尽显华美高贵。她穿着舞鞋翩翩起舞,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理查、安妮和塞西莉最孱弱的小儿子特地从米德尔赫姆前来参加盛会。但没有见到乔治和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早在数年前就默默无闻地去世,在乔治看来没什么好痛惜的。而乔治后来也默默无闻地去世,尽管地位极其卑微,但他独特的乖张执拗使他获得了不朽的名声。
乔治的一生变幻无常,思想常常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每次他的家人都会说:“哦,这简直太可怕了,就连乔治也想不出比这更荒诞离奇的事情。”不过每次乔治都会令他们大跌眼镜,他总能做出惊天之举,这种能力无穷无尽。
或许从第一次与岳父勾结起来,这种剧变的种子在乔治心里就已经埋下。当时沃里克想让他继承可怜的疯子傀儡国王亨利六世的王位。沃里克让亨利六世重新恢复王位也是冲着他的堂弟爱德华去的。沃里克公爵希望他的女儿成为王后,而乔治想攫取王位,然而,在理查前去兰开斯特军营并与乔治谈话的那一夜,这些全都化为泡影。但对于一个爱好甜食的人来说,刚刚尝到权力的甜头,他已经欲罢不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这个家族总在设法去阻止乔治出人意料的异常举动或新做出来的违逆之举。
伊莎贝尔去世的时候,乔治坚信她是被她的侍女毒死的,而他的男婴(1)则是被另外一名侍女所毒杀。爱德华认为此事非同小可,颁布令状,下令在伦敦法庭公开审理此案。结果出人意料的是,乔治在地方法官主持的即决法庭上审讯了这两个侍女,并将她们绞死。爱德华怒不可遏,严厉指责了乔治,并以叛国罪起诉他家里的两个成员。对于此,乔治非但没有领悟其义,反而公开宣称这是合法但不公正的死刑判决,并到处大放厥词,受伤的尊严积压在心底,早已燃成灼灼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