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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蛋!”
“我可是一番好意。老师们肯定会喜欢她,那些小女生也会崇拜她。我所说的不幸就在这里。”
“哦,好吧,不谈银匣信件了,别的还有感兴趣的吗?比如铁面王子。”
“我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不过扭扭捏捏躲在铁皮面具后面的人我可不会感兴趣。除非让我看见那张脸,否则谁我都不感兴趣。”
“哦,是的,你对人们的面孔感兴趣,这我给忘了。波吉亚家族的人相貌都不错,如果你研究一番,兴许能从他们中间找出一两个谜团让你去深挖。当然,还有像珀金·沃贝克(17)这样的角色。这种骗局总是很有意思,对不对?有趣的游戏。重心永远不会只落在一边。你把它推倒,它又会起来,就像不倒翁一样。”
门开了,廷克太太那张相貌平平的脸从帽子底下露了出来。她那顶帽子看起来更不怎么样,而且有些年头了。从第一次照顾格兰特开始,廷克太太就戴着这顶帽子,所以他想象不出她戴其他帽子的样子。格兰特知道她还有一顶帽子,因为她戴那顶帽子时意思是在说“我是贵族”(18)。她那顶蓝色的“贵族之帽”很少戴出来,在坦比路十九号是从来没有戴过。她出于礼仪需要去戴那顶帽子,所以在某种场合下戴上它也被她当作一种遵循礼仪的表现,并以此作为行为标准。(“你喜欢这顶帽子吗,廷克?它是什么样的?”“不值一戴的‘贵族之帽’。”)她戴着它出席伊丽莎白公主的婚礼和各种王室盛会,甚至还在肯特公爵夫人剪彩仪式的新闻短片中露了个脸。不过格兰特只是把这种事当作新闻报道而已。这顶帽子是某种场合具有社交价值的象征,有没有价值,就得看戴没戴“贵族之帽”。
“我听到你有客人。”廷克太太说,“我正准备离开,突然觉得声音很熟,心想‘一定是哈洛德小姐’,于是我就进来了。”
廷克太太带来各种各样的纸袋和一小束扎得紧紧的秋牡丹。她用女人之间的方式与玛塔打招呼,她当年对穿着打扮也可以说是颇为讲究,所以自然对这位剧场女神的服饰进行了一番适度的赞美,同时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那束被玛塔摆弄得漂亮整齐的丁香花。玛塔没看到廷克太太的眼神,但她发现到那一小束秋牡丹,连忙对这番情景进行处理,那熟练程度就好像排演过一样。
“我买这束白丁香给你还真是个浪费,廷克太太带来的野百合可真是完胜我啊。”
“百合?”廷克太太疑惑地说。
“百合花赛过所罗门的荣华,含蓄而不狂放。”
廷克太太在参加婚礼和洗礼仪式时才会去教堂,不过她那代人上的是主日学校。此时,她正饶有兴味地瞧着毛线手套里握着的那一小束荣华之花。
“哦,好吧,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么说倒是挺有道理,不是吗?我总是把它们想象成海芋。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海芋。这花贵得很,你知道的,真令人有些失望。它们是彩色的吗?嗯,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为什么一定得管它们叫百合啊!”
接着,她们就翻译和《圣经》是怎么误导人的问题展开了探讨(“我一直不懂善有善报是什么意思(19)。”廷克太太说),然后,这段尴尬时刻才就此结束。
他们忙着探讨《圣经》时,小不点另外又拿了一些花瓶走进来。格兰特注意到,这些花瓶是为装白丁香准备的,不适合插秋牡丹。小不点显然想用它们来讨好玛塔,以便未来能和她搞好关系。不过玛塔对女人从来不会过多地去理会,除非她马上就用得着她们。和廷克太太打交道只是她的一种交际手腕,纯属条件反射。所以和小不点打交道属于工作需要,而不是社交需要。她从洗脸盆里将那束被扔掉的水仙花收拢来,温顺地将它们重新插进花瓶。小不点温顺时看起来美极了,让格兰特注视了好一阵子。
“好了。”玛塔终于把丁香花全部打理好,并摆放在格兰特的视线范围内,“该让廷克太太把纸袋里的小吃拿出来喂你了。亲爱的廷克太太,你的纸袋里装着美味的矢车菊饼,不是吗?”
廷克太太脸上笑开了花。
“要不要来一两个?新鲜出炉。”
“哦,吃完我可又得忏悔了——这些营养小西饼的热量都往腰上堆积了——不过还是给我几个吧,装包里下午带去剧院配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