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野兽重逢(第3/15页)
“你要带我去哪儿?”
千裕稍微回头,露出可怕的表情说:
“我想让阿诚哥也看看案发现场。”
这一带的色情业、PUB与餐厅繁殖的速度相当快,白天还蛮安静的,一到晚上就会像夜光虫一样整个亮起来。千裕带我穿过常盘通,继续往前走。这里差不多是商业区与住宅区的交界,小十字路口没有红绿灯,角落摆着自动贩卖机。
“这里就是那只野兽袭击我哥的地方。”
我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完全看不出曾经出过什么案子的感觉。有小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也有主妇板着脸牵着哭闹的孩子走过。这只是个在春天白色阳光照射下,住宅区随处可见的十字路口。
“发生了什么事?”
千裕露出迷蒙的眼神说:
“是去年三月的事。我哥在西口一家叫做‘Il Giardino’的意大利餐厅工作,那里的意大利面很好吃。过了晚上十一点,就在他下班回家的途中,刚才手机里那只野兽突然从身后袭击他,用类似警棍的东西打他肩膀,他不支倒地之后还一直猛力踹他。野兽不断猛踢我哥的右膝,膝盖粉碎性骨折。”
我无言以对。最近池袋街头很不安稳,出现越来越多拦路抢劫的强盗。不过东京到处都有这种事就是了。
“后来那只野兽从我哥的钱包抢走现金,就逃掉了。钱包里只有三千元而已,因为刚好是在发薪日之前。”
不冷不热的春天夜晚,我试着想像这里发生的事。昏暗的十字路口,突发的暴力事件。从野兽抢了钱到离开,只有短短三四十秒的时间,当时千裕那个膝盖粉碎性骨折的哥哥,应该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吧。惟一确实感受到的,只有膝盖骨的疼痛而已。我的声音自然而然沙哑了起来:
“后来那只野兽呢?”
千裕以一派无趣的口吻说:
“被关起来了。”
“人抓到了,那不是很好吗?”
千裕抬起原本低着的头,凝视着我说:
“哪里好?一听到我哥大叫,附近的人全都围过来把野兽压倒在地,谁知道野兽竟然未成年,只在少年辅育院待了七个月而已,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一样回到街上来了。”
“这样啊……”
千裕的声音突然又高了起来:
“我哥现在不拄拐杖就没办法走路,那家伙却事不关己似的待在池袋。由于那次事件造成的伤害,我哥已经无法长时间站立,也因此无法继续从事调理师的工作,向店里辞职了。只为了区区三千元,那只野兽竟做出这种事来。”
路人大概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在吵架吧;住在附近的老人家以一脸“吵死人了”的表情看着我们。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人如果拿着手机站在路边讲话,根本没有人会理他;但是如果两个人站在路旁讲话,人家就会觉得很奇怪。我们的社会是不是在哪里弯错方向了呢?还是说,即使你要讲话的对象就在身边,也该打手机跟他说,才算是比较文明呢?
“我知道了。再多听你讲一点吧,但是我们要换个地方。”
我们步行前往位于西口的东武百货,到二楼电扶梯旁边的高野水果吧。同样是卖水果的,但是等级和我家水果行完全不同。店里的陈设都是塑料,活像个技术高超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冰箱,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每个五千元的高级水果。
千裕说她很喜欢喝这家店的新鲜香瓜汁,我也跟着她点来喝喝。香瓜的味道再加上一点点糖浆的甜味,确实是很好喝,但我只要纯香瓜就够了。
“有件事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是谁干的呢?一般来说,少年案件的审判应该是不公开的呀。”
“或许我不知道他是谁还比较好吧,也许不会这么痛苦。虽然审判不公开,但别人的闲话可是挡不住的。那只野兽是从我以前读的高中毕业的,我问朋友是不是有人因抢劫案件被捕、进了少年辅育院,然后再对照毕业纪念册确认长相。”
在池袋当地高中毕业纪念册一张张的笑脸之中,发现了野兽。她当时的心情是烦闷还是兴奋呢?千裕似乎看穿我在想什么,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