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口拉面“商战”(第8/20页)
用餐完毕后,我正准备走回店里,却发现在隔壁的超市与“七生”之间的昏暗小巷中有个人影在闪动。那小巷窄得只能让一个人侧身通过。我手捧饭碗,悄悄地在阴暗处小心窥视。
只见那家伙蜷着身子,两眼不住地环视着四周,并从手中的糖果袋里掏出东西塞进嘴里,下颚咀嚼得有如松鼠般迅速。
不会吧,竟是安昙。
她畏惧些什么呢?要把自己买来的甜点藏在这种阴暗处享用。
她自称非常喜欢“七生”这家店,却竟然放着令人垂涎的伙食不吃。看来超市的糖果就是她的主食吧?除了妨碍生意的坏蛋之外,我心里暗想也得暗中把安昙调查一番。
虽然调查女人我并不在行,但这毕竟是完成这份差事的关键一环。
快到傍晚六点开始的高峰时间前,我换下了“七生”的制服,穿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店门,一家一家观察这场拉面战争中的竞争对手的状况。光面、无敌家、蛮辣、玄武、二天,以及娜朵丝。只见每家店门外都排起了十米以上的队伍。
“七生”门外也是一样。虽然要比以前短了许多,但在高峰时间依然会稍稍排起个四、五米的队。结束侦查活动后,我回到东侧大道,装成一个客人跟着排起队来。
现在我的牛仔裤口袋里塞着一个数码相机,虽然它只有两百万画素,但它却薄薄的只有一公分,而且反应十分灵敏,这使我的采访和侦探如虎添翼。如果像用傻瓜相机般把它掏出来,迅速地按下快门,反应速度只要一秒钟,比我的反射神经还快。如果在插孔里接上耳麦,它还能当录音笔用,这是我用得最得力的帮手。
“请大家尽量顺着路边排队,以免影响路人通行!”
在这个深秋时节有些冷的傍晚,安昙依然只穿一件T恤。只见她朝排队的客人深深一鞠躬,客气地说着敬语。看到我也佯装不认识我。那位排在我前面的客人有些着急地问道:
“还要多久才能排到?”
安昙探头进门帘里瞧了瞧,接着便露出一个让人十分温暖的笑容回道:
“抱歉,大概还得等个十五分钟左右。”
安昙那语气让人听得十分舒服,只见那客人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队伍里的每个客人都很有耐性,最后排在我前面的客人足足等了二十五分钟才进店里。排到队伍最前头时,我便在“七生”橘色的门帘前佯装要打手机脱离了行列。
我到附近的书店翻翻杂志打发时间,等队伍完全换了一批客人后才回到“七生”。当晚我排了三次队,既没发现半个人在店门外乱撒血肉模糊的剩菜残渣,也没发现任何人拿着麦克风在外头呐喊“七生”的坏话,完全扑了个空。
虽然出师不利,不过毕竟才第一天,这并没让我意气消沉。但想到明天还能吃到那美味的食物,就觉得这差事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干下去,至少这是一件有回报的好案子。
当晚深夜,我在自己房间里打了通电话给双子座兄弟。我把音乐的音量转到极小,播放的就是白天过十字路口时口哨吹的钢琴演奏曲——约翰·凯吉的《预置钢琴的奏鸣曲与间奏曲》。预置钢琴的音色有时像玩具钢琴,有时又跟风琴或古代的竖琴很像。虽然听来简朴清澈,但又让人感到几分压抑。现在这音色倒是教我想起了安昙那异于常人的诚实口吻。
只听那头阿保正醉醺醺的嗓音传来:
“原来是阿诚呀。有什么事明天到店里再说吧。”
我有点生气,这可是他自己的事呀,怎么能这么不上心呢。但我还是压着气愤,用很低的嗓音问道:
“安昙下班了吗?”
这臭小子居然有些不耐烦,粗声粗气地说了声对。我又问道:
“安昙是怎么进到‘七生’来工作的?”
这话似乎让阿保非常生气,他怒火满腔地说道:
“你难道怀疑她就是犯人?”
“那倒没有,只是她的有些事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异。”
这显然让阿保更加不耐烦了:
“喂!阿诚。有话快说,不屁快放,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想起安昙在那条狭窄暗巷中死命把糖果塞进嘴里的情景。特别是她那畏惧的眼神和咀嚼时跟只松鼠很像的下颚,尤其令我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