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11页)
白世非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上来牵马的小厮,白衣上风尘仆仆。
邵印和邓达园早已闻声一同赶出来迎接。
面有疲色的白世非一边往前厅走去,一边侧首望了眼跟在身后的邵印,大管家连忙上前,把他离府后发生之事都简略禀上,当说到尚坠无意中知晓了他要娶张绿漾时,少不免清楚详细地复述一番。
世非听罢,慵怠倦容上露出一抹苦笑,“她人在哪儿?”
邵印与邓达园对视一眼,后者低头惶声道,“公子,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这般吞吞吐吐,说。”
“坠姑娘与商管家的外甥儿……订下了婚约。”
白世非倏然站定,转过身来,睁大了一双布着浅细血丝的瞳子,愕然不解地瞪着邓达园,“你再说一遍?”
邓达园当即把前袍一撩,跪了下去,“小人实在无计可施,最后不得不出此下策,甘受公子责罚。”
白世非气急败坏,心头焦虑横生,背着手往前猛走几步,又走将回来,终于还是忍不住霍然抬手,指着他大声怒骂,“我便叫演一场戏,却没叫你把她逼出府去!你纵有三分脑子也断不能把事情办成这般模样!”
邓达园脸色沉静,也不辩驳,只是叩首伏罪。
旁边的邵印这时已多少看出了眉目。
想来应是白世非在临行前暗中有所交代,而邓达园为着把事情办得逼真,不但连自己也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他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促成尚坠订下婚约,如今想来,早前府里那些禁也禁不止的奇怪流言,约莫也是与他有关了。
面对着脸忠心耿耿长公闼档目
旁边的邵印这时已多少看出了眉目。
想来应是白世非在临行前暗中有所交代,而邓达园为着把事情办得逼真,不但连自己也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他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促成尚坠订下婚约,如今想来,早前府里那些禁也禁不止的奇怪流言,约莫也是与他有关了。
面对着脸忠心耿耿长跪不起的下属,白世非终究再骂不下去,强自按下胸中怒气,对邵印喝道,“她在哪儿?”
邵印急应,“说是在后花园里。”
白世非拂袖而去。
直至他走远了,一旁的白镜才轻声嘀咕,埋怨不已,“两位管家也真是的,公子打从接到信儿便日夜兼程往回赶,这些天里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你们好歹也该让他先坐下喝口茶歇一会。”
春寒料峭,晚风吹过林苑里秋水无际湖的湖面,拂起轻浪涟漪。
有一道萧索纤影独自坐在湖心的亭子里,投在地上的寂然影子被冬末残阳渐拉渐长,仿佛整个人已融在风中,如泥塑似一动不动,只静静看着辽阔幕下飞过的离群孤雁,往苍茫远方掠去时发出一声悲鸣。
过去几日里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足不出疏月庭,对于外间的流言风语全置之不理,惟一令她难受的是,晚晴、晚玉和晚弄等几个从前要好的手帕交,差没与她彻底翻脸。
她们一致认为她这么做摆明是对不起白世非。
她无心辩解,个中凄苦滋味,本不足与外人道说。
耳际传来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似是底面极柔软的云头锦鞋不经意踩到了细小沙砾,由此打破了原本行走时的悄然无声。
上刻犹无言地远眺际,下一刹尚坠已从石栏上扎跳起来。
离别半月,相思和担忧早积聚得苦不堪言,然而她见着他那瞬间黑瞳里浮现的惊悚,以及骤然降温的冷绝,令白世非心口一阵怆然,那许多体己说话就这样停滞唇边,再也说不出来。
尚坠冷冷凝睇着他,极力控制着心底的微微骚动。
分隔了十多个日夜后乍然重遇,在薄暮湖光中他的黑发两鬓象是染了一层烟云尘霜,原本清朗雅绝的俊颜此际倦容毕现,血丝浅淡的星目不复泓水幽渊,薄唇起初动了动,最后却默然轻抿,眼波里流动着一抹深沉难懂的暗伤,仿佛如斯无奈,又仿佛掩藏着一丝失望,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不知为何,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全然陌生,内心隐隐约约有些莫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