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我主沉浮 第二卷 凤凰浴火隐于朝 第十八章 惊破浮尘梦(第3/4页)
夏日的晨晖早早地透过窗子射入室内,映在金色的晨晖中是一位身穿金边云锦宫装的中年妇人,她身形微胖肤白如玉,五官端庄艳丽,双眉修长而浓密,虽然凤眼四周细细的皱纹没有完全被脂粉盖住,但也算得上是相貌丰美,气度绰约了,此人便是汉王妃韦氏。
此时她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是冒着热气儿的炖盅和几碟小菜,身后随侍的小太监手中也各自托着晨起梳洗漱口的清洁用具。
自她而下,所有的人都屏息而立,大气儿也不敢喘。
清泪盘旋在眼中转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滴落下来,就滴在那华美的宫装锦袍之上,漾成一朵别样的花卉。
书案上大红雕花的花烛,蜡烛已燃到根上,正中的棉芯已然倒下了,把最后的一小块蜡全部引燃了。
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和汉王大婚时的情景,新房内满眼都是红彤彤龙凤烛,每一对花烛都有侍女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老人们都说,新婚之夜的龙凤烛不能灭,灭了不吉祥,那一夜满室的红烛也是燃了整整一夜。
韦妃吹灭火烛,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案上,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夫君。
汉王朱高煦四仰八叉地摊在书案之后的圈椅上呼呼大睡,这样的他让元配嫡王妃韦氏看在眼中自然是欷不已,外人都以为汉王是英雄盖世,虎胆天成,有谁知道他其实只是外表凶悍,这么多年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
是啊,曾经追随成祖爷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就因为不是长子,再多的功劳也不能越过长子成为储君承继天下。
再多的功劳,都只成了东宫一党那些谏臣眼中的荆棘。
众人都说汉王跋扈,可是谁又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过呢?功劳多是他的错吗?不是长子是他的错吗?想当皇上是他的错吗?皇上的皇子,面对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又有谁能真的心如止水,无欲无求?韦妃站在朱高煦身旁,看着他日渐消瘦的容颜,黑黑的眼圈,不由神伤不已。
她仿佛又想起了汉王之母,成祖的仁孝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婆母徐皇后曾经对她说过的那番话来,她说:“儿媳呀,你去劝劝高煦,他与太子都是母后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都一样疼,可是这立长是祖宗家法,委屈也只能忍着。”当自己把这番话转述给朱高煦时,朱高煦笑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攥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他说:“手心手背看似相同,其实差了多少?手心是暖的,抓金抓银抓玉玺;捂手、捂脸;暖心、暖肺。可是手背呢?攥起拳头可以用手背御敌,也可以用它挡风挡雨,可是手背打了别人、挡了风雨之后也知道疼,知道冷啊。可是又有谁来捂?谁来暖?”想到此,韦妃弯下腰,轻轻捧起朱高煦的那只大手,厚实、粗糙、满是茧子,她把他的手紧紧捂在自己怀里温存着,体贴着,呵护着。
这样的温存好像也只能在他睡着之后,韦妃心中暗暗难过,自从那个侧妃李秋棠入府,汉王变了,汉王府也变了,再也找不到一点儿亲情和温暖了。
就在左思右想黯然神伤之际,世子朱瞻垣急匆匆地跑入室内,“母妃!”“嘘,轻点儿,你父王还没醒!”韦妃压低声音说道。
“母妃,大事不好了,快请父王醒醒吧!”朱瞻垣满头是汗,气息微喘。
“何事惊慌?”朱高煦腾地从圈椅内坐了起来,直视着室内的韦妃和朱瞻垣,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父王,今儿天一亮,守城官军来报,说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忽然多了十几万大军……而且……而且旌旗也换了,现在是皇上的黄龙旗,皇上……皇上,御驾亲征了!”朱瞻垣断断续续终于把事情说明白了。
“什么?”朱高煦心头一震,眼皮竟然突突地跳了起来,他的拳头再一次紧紧握起,紧盯着朱瞻垣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是!”朱瞻垣从袖中掏出两页纸战战兢兢地递给朱高煦,“这是今天他们射入城中的皇钞!”“皇钞?什么皇钞?”朱高煦展目一看,立即气急败坏地将两页纸撕成粉碎,“去取先帝御赐的金盔宝甲来,为父这就上去会一会这个儿皇帝!”“王爷!”韦妃吓得双腿打颤,牙齿“”打架,仍强撑着劝道:“皇钞上的话说得明白,皇上说如果现在王爷开城请降,皇上定当既往不咎……”“闭嘴,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汉王在小太监们的服侍下换好盔甲,恶狠狠地指着韦妃说道:“若是这次本王输了,就领着你们****而亡!请降?向谁请降?告诉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老子死也不降!”说完,他便急冲冲地奔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