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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因果(第2/3页)

夏云姒饮下去不久就有了反应,大约是因为胎像不稳所致。

“她算得倒细。”阅至此处,夏云姒啧声轻哂,“若和贵姬当真回房入睡时才发作,吉徽娥必已将余下的酒清理干净,满宫妃嫔所见也是太医验过那酒,道是无碍。她便自此脱了干系,纵有两分疑点,也不足以治罪了。”

莺时叹息:“是啊,想不到她竟能有这样深的心思。”

夏云姒抬眸:“皇上怎么说?”

“赐死是难免的了。”莺时垂眸,看了看屋外的阳光,“一会儿到了午时,阳气最剩,正好送她走。”

夏云姒勾唇轻笑:“去回皇上一声,就说我想独自见见她,让她走得明明白白。”

莺时有些犹豫,恐她走这一趟耗费心力,令刚养好些的身子再有些什么反复,却终是拗不过她。

事情禀进清凉殿,皇帝便准了——他近来都是这样,自责之下虽不曾明言过歉意,但说是对她百依百顺也不为过了。这样的小事,他自会依着她。

夏云姒便在午时之前赶去了宫正司,宫正司早先得了旨意,知她要独自见人,就都退了出去。

她踏进刑房,在昏暗中嗅着那股铁锈般的血气,不知不觉想起自己小产之时似也闻到了这样的味道。

她不禁下意识地屏息,左右四顾,终于缓缓适应了房中光线,看到了被缚在木架上的吉徽娥。

她原是个美人儿,身材极佳、舞跳得好,声音也动听。

可眼下遍体鳞伤、形容枯槁,再看不出半分昔日的光彩。

夏云姒欣赏着她的每一分惨状,悠悠然地坐在了离她不远的椅子上。

似是察觉到有人,那张脸缓缓地转过来一些,视线停到她面上,却过了许久才辨认出她是谁。

“是你……”嘶哑的声音,与从前判若两人。

她又动了动,动得激烈了些,手脚上的镣铐发出些许轻响。

“我没想害你的孩子!”她绝望地辩解,“我……我不知道你有孕!我没想害你的孩子!”

“我知道。”夏云姒勾勒精致的朱唇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想害的是和贵姬的孩子。”

只因听到“和贵姬”三个字,吉徽娥的银牙便狠狠一咬。

夏云姒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你知道重刑审问你,是她的主意吧?若不然皇上顾及两国和睦,不会下这个手。”

吉徽娥顿时挣扎得更为猛烈:“那毒妇——”

“但你也不冤。”夏云姒扬音,笑容尽数敛去,“若我被身边人这样背叛,我只会比她更狠。你还有脸骂她是毒妇,一时听来竟不知是谁要害谁的孩子!”

吉徽娥嘶吼起来:“我比她年轻,比她貌美!比她得皇上喜欢!她除却那公主的身份还有什么!我如何能忍!”

夏云姒啧了啧声。

愈是放纵自己作恶事的人,愈会为自己找理由。吉徽娥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不欲与她争辩,只笑了笑:“不论怎么说,我多谢你。”

吉徽娥陡然怔住,不解地望着她。

“喝酒之时,我还真怕酒没问题——若没有那杯酒,我不知何时才能与和贵姬达成今日这般的交情。”她轻松而道,“如今可好,她、她腹中的孩子,乃至她背后的整个洛斯,来日都是宁沅的助力,我代宁沅谢你的恩情了。”

“你……”吉徽娥眼中沁出错愕,“你……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也在算计!你什么都知道!”

“嘘——”夏云姒竖指示意她噤声,面上露出小女孩与闺中密友说秘密般的促狭浅笑,“我是想让你走个明白才告诉你的,你最好让这话烂在肚子里。不然添上一道胡乱攀咬的罪名,你怕是连全尸也要没了。”

“你……你们蛇鼠一窝!”吉徽娥破口大骂,又狠狠啐了一口。

夏云姒笑意愈浓:“不甘心,是不是?”

“换做是我,我也不甘心。”她摇摇头,“原不过是失宠,留着位份不惹事,总还能好好活些年。如今可好,就为了这么一档子事,连命都要没了,还遭了这么多罪。”

吉徽娥骂得愈发的狠,大约是学得并不算太地道的汉语已不足以表达愤慨,她不管不顾地换了洛斯语来骂。

夏云姒听不懂,倒也无所谓,仍旧笑容悠然:“所以啊……我如果是你,就绝不白死,拼了命也会把背后指使我的人一起拖进阴曹地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