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真相(第3/4页)

他的神情古怪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说……”

“没错。”契的声音很是愉悦,是那种要讲述秘密吓人一跳的语气,“都这么久过去了,你竟然一点儿都没有猜到吗?

“齐斯,或者说司契,你是神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古堡外炸响一声惊雷,水汽顷刻间像瓦斯弹似的炸开,暴雨倾盆而落。

齐斯站起身来,接着便听到了契放肆的狂笑,用的是他的声音,连音调都那样相似,好像这空间中只有他一人在发疯,属于自己的幽灵化作恶鬼冷笑阵阵。

他下意识伸手去触面前的契,手指从虚影中漏过,那似乎只是一个投影,一个幻觉,一个他在时空的镜面中映出的虚像……

“‘契’是我的名,因为司掌契约权柄,他们也叫我‘司契’,误以为这是一个职位……”契的脸被突兀的闪电照得惨白,在那个角度、那个光影下,齐斯从祂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如同行走在河畔,忽然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浮尸般惊诧。

“这个我记得,在《无望海》副本中,你就是这么向我介绍自己的。”齐斯说,“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听了我的化名,临时起意呢。”

“是啊,我在最早的时候就告诉过你答案了……”契长发垂落,笑容很是温和,话音被风雨撕扯得破碎,“现在你也是‘司契’了,是你自己选择成为司契的……你不要做出这种表情,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因为我也做出过同样的选择……”

齐斯维持着冷静,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吗?”

契没有回答,古堡轰然崩碎,大块的石砖从头顶砸落,漏过祂的身形砸在地上。

齐斯向后退去,用咒诅灵摆挡去所有的碎石,一路退到古堡外的花海,退到满世界的雨中,踏碎一地玫瑰花瓣,和鬼魂、邪祟、无形的影子被雨水勾连。

他浑身湿透,看上去狼狈极了,便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看到一片阴影般的废墟。

像极了第一次进《玫瑰庄园》时,副本结束之际那片埋葬了常胥和林辰的坟。

一切都被埋在下面了,包括声音和画面。

齐斯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从未逃离过这里,有一个他被一起埋进废墟里,成了枯骨,眼下站在废墟之上的是他的残魂。

他的未来被锁死了,他是契的过去,契是他的未来,他注定会成为契,因为这是他的选择,也是契过去的选择……

嘈错的雨声中,契的话语还在继续,于是他知道了属于落日之墟的往事。

金色的世界树是规则的具象,其下最早诞生的是神。

祂们执掌规则衍生出的权柄,在漫长的岁月里执行规则的意志。

规则又演化出日升月落,春夏秋冬与生老病死;演化出万物,包括自诩万物灵长的人类。

人类的智慧和欲望超出规则原定的范畴,成为了那套亿万年如一的运行机制的负担。

规则若想不在思潮的冲击下崩溃,唯有回收大量罪恶维持运转。

罪恶的酿造总要鲜血与毁灭作为祭奠,世界树被血腥浸染,逐渐被风化凝疴成混沌的漆黑。

祂疯了,祂饿了,想要吞食什么。

祂将枝蔓伸向近旁作为侍者的神。

而神,将目光投向人。

诡异游戏由此建立,各个位面的生灵成为规则的食粮。

诸神不甘受制于日益疯狂的规则,居于最顶端的存在更是时时面临被吞噬的命运。

祂们在神殿中密谋反叛,想要借助人类的力量击碎规则的桎梏,并最终付诸实践。

二十二年前的那次尝试,祂们失败了,主谋被放逐于无神之地,从犯则被封印于各个世界位面,唯有黎因为被诸神排除在密谋之外,被规则留了下来……

齐斯能够从记忆中调出每一个细节,却对这些画面毫无印象,好像旁观别人的故事,一场电影或是一部书籍的梗概被灌输进脑海。

他究竟是谁?他又该是谁?

齐斯想起了《斗兽场》的副本结尾,秦沐的面具被吹落,露出了白鸦的脸。女人眼中涌动着古怪的情愫,有对神的敬畏,和更深的野心。

天平教会是契在现实中布下的一枚暗棋,扎根数十载,也许会知道更多信息;但天平教会对于他来说并不安全,二十二年足够改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