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4/5页)

自两人撇下众人离开后,厅内就一直保持着静默无声的状态,惨白的日光从门口照了半片进来,有淡淡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被丢下的宁双,宁远几人立在一旁大眼瞪着小眼,而温言则端着茶盏,稳坐在侧,好整以暇品着极品湄潭翠芽。

茶是好茶,人也是有趣。现在这个时候,如苏杳杳这般性子的女子,堪比凤毛麟角,有意思。

“温先生。”苏杳杳重新推着沈恪进门,笑盈盈道:“不好意思,今日便有劳你了。”

温言抬眼,语气说不出的温柔,“俏俏,不是说好了,不必客气,叫我温言就好吗。”

苏杳杳余光看了一眼沈恪的头顶,嘴唇颤了颤,还没说话,温言已经摸出药枕,转而对着沈恪道:“先把脉吧。”

沈恪抬手搁到药枕上,白皙的腕间能看到淡青色的脉络。

“王爷,手放松别用力。”温言泛着光泽的指微屈轻扣其上,时不时挪动些许位置,小一刻钟后,他松开手,眉目紧锁略显沉思。

苏杳杳焦急难耐,忍不住开口询问,“如何?能治好吗?”

温言没有回答,反而撩袍蹲下,探手准备去捏沈恪的腿,将要触到时却被他躲开。

苏杳杳神色严肃,看着沈恪苍白的侧颜:“你别闹,好好检查。”

沈恪眉梢渐拧,双手捏紧扶手,终究还是转了回去。

衣摆撩至一旁,裤腿被卷起一半,温言动作一顿,竟与沈恪齐齐回头,开口道:“你回避。”

苏杳杳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恪,怔忡好一下,“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温言的声音。

“悬壶济世之人,眼中没有男女之分。”苏杳杳大义凛然,说得自己堂堂正正。

“可你不是大夫。”

苏杳杳视线停顿在他脸上,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我将来可以是!”

沈恪拧眉,默默坐直了身子,再不出言阻拦。温言勾了勾嘴角,审视她一眼后,继续开始卷裤腿。

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腿上,刀痕从膝盖骨绕到腿弯,错乱着向下延伸,狰狞可怕。小腿瘦骨梭棱,与他的身形极为不搭,当年那些人究竟是有多残忍,这是故意要毁了人一辈子。

温言伸出手顺着膝盖骨一路往下按捏,指尖贴在伤痕处试探,摸到右腿时,他猛地一怔,“你这是在自残。”

“自残?什么意思?”苏杳杳顺着他的手看去,那里有一个小黑点,因着肤色太白,看起来很是显眼。

没入的钢针顶端血迹已干,想来是刺入有几日了,伤口自愈的过程中,在其上头蒙上一层薄薄的皮。

沈恪没有言语,背后的肌肉却在苏杳杳看过来的瞬间紧绷。

“还有治,不过需要的时间比我预估的要多出许多。”温言并指按住针尖两侧的皮肤,用力往下压,将刺破表皮的钢针缓缓取出后站起身。

“经脉没有精心养护,经不起太大的折腾,肌肉也已经失去弹性,慢慢在萎缩,若再过几年,肌肉一旦坏死,便再无恢复的可能。”

苏杳杳脸色深沉似水,心里说不清是何滋味,“那要怎么办?”

温言坐到案前开始写药单,“齐王停药太久,需得重生泡药浴疏通腿部经脉,加以按摩,针灸阻止肌肉坏死,养护半年后再另行治疗。”

沈恪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松开片刻又猛地握上。

宁远踌躇片刻,幽幽开口,“没有其他办法吗?”

温言摇头:“没有,贸然医治可能会使脆弱的经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情况恐会比现在更坏。”

苏杳杳发现沈恪脸色沉了一下,心里明白过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想让人碰触。她曾经见过别人碰他时,他眼中那种深入骨髓般的憎恶。

“我将手法交给你们,每日得按半个时辰。”

苏杳杳倏然出声,“你告诉我手法,我来给他按。”

温言想了想,“女子手劲太弱,远达不到效果。”

苏杳杳一言不发,表情镇定地走到椅子旁,握住扶手用力一掰,缺口像极了昨日沈恪轮椅上的那个。

温言怔了怔,“……好,我教你。”

从那日开始,苏杳杳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一则是要摆脱她爹时不时的盯梢,二则是因为腿上穴位繁多,还得依照温言给出的顺序去按摩,多一分力或少一分力都达不到效果,她必须得找人先试验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