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三点红江濯,走吧。(第2/3页)

“嘀嗒。”

雨从睫上往下落,风里,是那不成段的碎语。

“我把名字写在你的掌心里,但是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回来了。”

潮雾被风吹开,少年洛胥露出脸,披着银兽尾,比剜心时还要瘦几分。他在江濯两只掌心里,分别写下“知”和“隐”。

“天下百宗,你唯独不讨厌婆娑门,”洛胥替知隐把手合上,“江雪晴你见过的,她连她师父都管得住,教徒弟也能教得很好。”

知隐握着双拳,懵懵懂懂地问:“你不做我师父吗?”

洛胥说:“我们不做师徒。”

知隐由他牵着,指一指晦芒:“祂不做我师父吗?”

洛胥道:“祂一首曲子从头错到尾,只能做你爹,不能做你师父。”

知隐小跑两步,拉着手,绕到洛胥前面:“非要有师父吗?我不要师父。”

洛胥说:“你知道明晗吗?”

知隐道:“不知道。”

洛胥走得很慢,兀自说:“明晗是个畜生,整日把你关在神宫里,不许你出去。我不想做畜生。”

知隐问:“什么是畜生?”

洛胥没回答,而是道:“你要有朋友,还要有兄弟和姐妹。六州之大你没见过,光和我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这里不是雪就是火。”

“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知隐踢着雪,霸道起来,“我就要和你待在一起!”

洛胥没回话。

知隐松开他的手,抱住他的腿,仰面轻轻喊:“洛胥,洛胥。”

雪飞下来,落在知隐眼尾。洛胥垂下手,看不清表情,他抚过知隐的眼尾,拂掉了那些碎雪,也拂掉了自己,只留下一阵灼痛和三道红点。

“我把三献藏在这里,你替我保密。”洛胥在风雪的掩埋里,送了他一把,“江濯,走吧。”

“嘀嗒。”

雨坠下来,流过江濯的眼尾。那三道红点如同火烧,烧得他发怔。

媒公说:“哎呀,君主,这要怎么谢我才好?我让你们两位情深似海,再无秘密,实在是牵了桩好姻缘。”

江濯道:“好啊。”

媒公伸出一只手:“光凭一个好,可打发不了我。”

江濯忽然哈哈大笑:“我明白了。”

洛胥把幽引托高,撑起扇面,替两人稍稍挡些雨:“我也明白了。”

他们一个笑,另一个也笑,都将自个儿淋得湿漉漉。

江濯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洛胥道:“碰见安奴以后。”

媒公抿起唇,还不敢睁眼,只问他们:“你们发现什么?又明白什么?”

“那样的好舅舅,我也曾有一个。陶圣望杀了荣慧他没死,我杀了明晗他也没死,”江濯叹气,“荣慧是傅煊,傅煊是悬复,而悬复,就是明晗。”

媒公说:“绕来绕去,总算让你们猜到了。”

“设计仙音城,是为了仙音烛,构陷饲火族,是为了拿卍火。明晗知道这世上所有的成神之法,”洛胥淡淡道,“他想成神想得发疯。”

媒公说:“怎么是‘他’,不是‘你’?我分明就站在你们面前啊。”

江濯道:“他会是很多人,但唯独不会是你。”

洛胥说:“他扮朋友扮舅舅,但从来不扮媒公。”

“我有几副皮囊,怎么会让你们知道?”媒公把黄鹂撕了,“三羊山、溟公岭,还有饲火镇,处处都有我,倘若我不是明晗,那我又会是谁呢?”

江濯身一轻,转眼已回到了檐下。他负手捏着幽引,打量起媒公:“你借溟公庙在三羊山施雨,就是为了让我前往溟公岭,在那河神庙里,发现饲火族的线索。安奴能活命,恰是因为你假装掏心,把他留在了墓中,才让他遇见我们。”

洛胥抬手,那盏引路灯不知何时被他带了出来,正跟个糊涂鬼似的,晃晃悠悠地飘着。他道:“这盏引路灯,也是你为了引知隐下山而偷的吧。”

媒公哼一声,睁开几双眼:“你们两个同生共死,引谁不是引?江四一下山,你必然会跟着他。我把你们弄到这里,就是为了一网打尽。”

江濯说:“要有多大的网,才能吃下我们两个?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我们,而是悬复。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讨厌悬复的人,但是如今想来,你讨厌的其实是明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