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和解(第3/4页)

犟不过他,温书低头咬了口,还在解答谈谷的问题,“德里克先生和我一直有联系,你这次过去,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他。”

苦笑了下,谈谷看向他们,那种默契刺痛了他,他叹了口气,“六六,我已经失去你了吗?”

慢慢坐直,室内灯光很暖,在这寒冷的十二月里,隔绝了外面的寒凉。

脱掉了外面针织衫,温书就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手腕上戴了一条浅褐色的菩提转珠,杏眸清澈,肤白眸黑,干净漂亮。

她看向谈谷,眼神柔和,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十七,我们都过了任性的年纪了。”

年前她在伦敦,如果谈谷答应和她回国,她就算拼得头破血流,她也会和他结婚的。

可是他没有。

他的话他的回应是一盆凉水,将她浇醒,让温书认清,也不再抱有幻想。

从象牙塔里脱身,坠入现实冰冷泥地。

他们之间的矛盾,永远存在。

温书不能再那么自私,为了和他在一起,而承担上他放弃理想的罪名,她做不到,她可耻的退缩了。

而且那些曾有的喜欢,经不起这样猛烈的蹉跎。

温书现在看着他,没有心动,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像一个真正的朋友。

“十七,有些事就永远留在过去,画下句号吧,我们可以是朋友。”

“永远是朋友。”

也只能是朋友。

垂下眼睫,谈谷眼底有掩不住的失落,他记得在约克郡,自己许下的誓言,他要为她做一次飞蛾,他赌她会爱上自己。

可飞蛾真的飞到灼烧跃动的火苗处时,他却退缩了,回过头一次,再次重来,他们之间早已裂开缝隙,拼上一切也无济于事。

有时候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

他无法说服温书,说服她自己可以甘居国内,可以放下成名的执着和追求,可以和她一起平淡度过一生。

有时候,他想,其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

过往数十年,他在谈胥的阴影下长大,是他荣誉加身,一路鲜花掌声的陪衬,是电影里的路人乙,是永远被人看不见的小角色。

他拼力跳出那种桎梏,选择到异国追逐理想,选择远离一切,将成名作为自己的目标,他想争一口气,并为之持之以恒不懈努力数十年。

根深蒂固般,他无法放弃,也无法回头。

“好,六六,我做你永远的朋友。”抬眸看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情绪很平静。

却无端哀伤。

谁也不是他,不能替他难过,不知道他这半年来内心的挣扎痛苦。

在英国,看见谈胥和她的那些亲密照片,失去感知的五官痛感似乎回来,每晚都难以入眠,思念懊悔折磨着他,他只能将自己投入画画里,每天都泡在画室,从早到晚。

肩和颈椎的旧毛病又犯了,住了一次院,翻旧物的时候翻到和温书去伦敦各个地方办展的照片,她很活泼,比着剪刀手笑,眼里有星星。

也会挽着他的手撒娇,说想吃二街区海德公园附近的云朵棉花糖,还有拉丝的枫糖糕,咬一口掉渣甜掉牙的芝麻糖酥饼。

她很爱吃甜,和她笑起来一样。

去各个地方陪她办展,他都坐火车,一年时间,火车票票根积攒起来有厚厚一大叠,他没扔过。

那时在病房里,一张一张地对地名,回想他们一起在那里干了什么事,度过多少时光。

时间模糊往前走,对她的记忆却愈发深刻。

最后,他投降,做了放弃追逐理想的决定回国,想找她,可发现一切都晚了。

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过去,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他被命运的手推着往前走,得认。

温书弯唇对他笑了笑,豪气地用手里的红酒杯碰了碰他的,“好,谈谷,祝你觅得良人,画作流传永垂不朽。”

杯壁相碰清脆一声,像颗碎掉的心。

抬手,仰头饮尽酒杯里的酒,谈谷对她温柔地笑:“谢谢你,温书。”

临别祝福,永远那么,令人动容,难忘。

他维持着平静,伪装得很好,“这次回国,我不是一无所获。”

“我和母亲还有我哥,和解了。”

“以后回国的机会很多,期待再次和你们见面。”言不由衷,谈谷这样笑着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笑意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