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烧毁(第2/3页)

口中鲜血腥甜黏腻,发慌,有种头晕的心悸感蔓延。

关琦哭着拿手帕来帮他擦血,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空气里闷热燥热,湿度很大,仿佛被蒸开的热水冒泡。

盛京延心口撕裂一般的疼,他捧着手中林弈秋被烧毁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遗物,他用礼盒把这些装好,伸手触碰,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母亲的气息。

十年过去,这上面的气息早已消散。

曾经那个会抱住他,鼓励他,对他无条件支持厚爱的母亲在记忆里的形象也渐渐褪色。

而她留下的东西,竟然都没有容留之地。

转身下楼,走出那栋囚笼一般的别墅,盛京延捧着烧毁只剩一半的遗物上了车,锁上车门扬尘而去。

而盛勋北咳血咳到晕倒,夜里十点半救护车到来,把他送进了医院。

一夜暴雨,冲刷燥热,冲刷昨晚的狼狈。

一场闹剧争执,只剩下残灰和血迹。

周寒笙看着那空空廊道上的灰烬,心口也有说不出来的堵,在关琦下来寒暄之前,他开车绕过花圃驶离。

在偌大城市漫无目的地逛了半日,看见雨幕下的众生,悲苦喜乐,都在挣扎。

在江边待了很久,周寒笙仔细回想,最后把车开向了北邙公墓。

墓地修建在山上,笼罩在雨幕中,远远望去白色的烟雾缭绕,仿佛已经不处于人间之地。

这样的天气,路上一个祭拜的人也见不到。

周寒笙开车上山,沿着环山公路往上开,路过树木往后退,开车开到半山腰的时候,路上倒了一棵被雷劈倒的树,车无法开过去,只得靠边停靠。

路边清理树枝披着雨衣的工人对他招手:“小伙子,现在山上不安全,别去了。”

“去了,公墓也关门了。”

周寒笙撑着一把黑伞,对他们说了句谢谢,转身独自步行上山。

雨水压枝桠,成线往下掉,皮鞋上溅满雨渍,雨雾朦胧,风很冷。

步行到北邙公墓用了近半个小时。

石阶铺陈一阶一阶往上延伸,周寒笙站在大门口,看到一边停靠的黑色越野车,往里面成片的墓碑看过去,远远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背影,衣服湿透,背脊挺直,却似白杨树被折断了根。

水滴飞溅,周寒笙站在门口,远远地喊了声:“盛京延。”

长指微曲,没有回答。

周寒笙撑着黑伞走近,才看清他们盛总全身湿透,黑发一缕一缕贴在冷白的额头上,衬衫浸湿,肌理纹路清晰可见,皮鞋上沾了泥土,眼睫垂下,被打湿,湿淋淋地往下滴水。

脸色苍白,唇色暗淡,手腕的黑曜石漆黑烙合在腕骨处。蝴蝶骨凸起,身形瘦削欲摧折。

墓碑上的照片里的女人穿着长裙,黑发绑起,一缕刘海贴着下巴,眼睛明亮漂亮,和盛京延七分的相似,却不见凌厉,温婉似水。

吾母林弈秋之墓,卒于二零一一六月零七日。

百世同悲,芳聆难寻。

祭台上一支开败的百合在雨水中静静被风吹得摇摆,另一支塑料百合烧焦一半,也盛放在这上面。

第二支百合曾是她亲手做的,她希望这支花能一直陪伴盛京延。

可在漫长岁月中,它褪去颜色,在燃烧中,它失去了原本的美丽。

手腕苍白,盛京延握着那支百合,脸上没有表情,全是雨水,眼尾绯红,人仿佛气息全无。

他守在这里,守着自己永远不会回来的母亲。

周寒笙把黑伞向他那边倾斜,他问:“你难道真打算去陪她么?”

在这守一夜,淋一夜的雨,没人能受得住。

“盛京延,你母亲不希望你这样,她会难过的。”

“难道你忘记她对你的希望了吗?”

长睫轻颤,手指轻轻蜷缩了下,盛京延撑着力气站起身,下颌线绷得笔直,嗓音枯哑,“我不会忘记。”

可是,我永远也没办法替她实现。

他身影孤寂,黑漆双眸凝视林弈秋最后一眼,转身迈开长腿重新走入雨中,离开。

周寒笙愣了一会,连忙跟上去。

带他下山,开车过江面,周寒笙看他脸色不好,想带他去医院看看,就被他撵下车。

余下两天,他再也没联系上盛京延。

林锋也动用所有关系,都没找到盛京延的一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