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6页)
偌大的燕寝,每一个角落都出现过黎昭的身影,连私密的湢浴也不例外。
三岁到七岁的黎昭,时常在燕寝的汤池里沐浴,锦鲤一样游来游去,无赖耍宝,时常气得少年脸色黑沉。
想起那段时光,萧承那冷峻面孔不自觉露出笑意,青涩的,怅然的。
正当他处在回忆中,殿门外传来禀奏声,曹柒带着一名陌生面孔的男子走了进来。
“陛下,大笺使臣汤莫德求见。”
大笺使臣汤莫德上前一步,以大笺那边的方言行礼请安。
萧承没应声,汤莫德自顾自直起腰,拍拍手,让下属奉上丰厚大礼,开门见山,再次求娶慧安长公主。
萧承向后靠去,十指交叠在搭起的腿上,从忧郁变得阴郁。
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曹柒会意,朝昂首挺胸的汤莫德淡淡道:“客随主便,汤大人来到大赟皇城,就该使用大赟的官话。”
汤莫德笑笑,用大赟官话,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辞。
“我朝陛下为修两国邦交,特为七皇子求娶和离的慧安长公主。”
使臣加重“和离”二字,无非是在强调,和亲一事上,是大笺吃了亏,头婚的七皇子就算嫌弃也会接纳二嫁的长公主。
殿里没有燃起连枝大灯,黑漆漆、静悄悄的,使臣不懂堂堂一朝天子为何这般拮据,但更为笃定自己奉命携带的聘礼够丰厚。
珠翠罗绮、山珍海味、古玩典藏,琳琅满目。
萧承从宫外回来本就带了一股子暗火,这会儿更烦闷了,他一改青衫表面温和,曲起修长的手指扯了扯衣襟,“朕与大笺订立了十年休战之约,让两国边境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并没有结交之意,何来和亲意愿?”
使臣煞时冷脸,只听御案前的大赟皇帝又道:“大笺若是破坏约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毁约,朕不会眼里容沙。”
萧承取出玉玺,高高捧起在眼前,轻描淡写的,“那就打。”
使臣冷了语调,“我朝有意与贵国以和亲的方式修复关系,对两国而言是好事。大赟皇帝陛下何苦执拗,区区一个和离的长公主都舍不得送出吗?”
区区一个。
和离的。
萧承哂笑一声,阴恻恻的,流露出了鲜少示人的一面,不再抑制阴鸷。
“曹柒,朕之前与你说过,和亲一事,不会再重复第三遍,如今已是第三遍,大笺使臣听不懂人话,该当如何?”
曹柒默了默,秀气的眉宇风云变幻,躬身一揖。
使臣不明所以,仍昂着头颅,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更遑论平日里。
可他笃定错了,大赟的皇帝陛下的确没有要了他的命,却削了他的一只耳朵。
当鲜血染红手心,使臣瞪大眼睛,惨叫连连。
鲜血迸溅在大笺所谓的“聘礼”上。
曹柒收起匕首,命侍卫将使臣连同“聘礼”一并抬了出去。
大殿上回荡起萧承低沉的嗓音,久久回荡在使臣的另一侧耳畔。
“转告大笺皇帝,大赟女子不和亲,一再恶意求娶,等同挑衅,朕可单方面撕毁休战约定,举兵攻入大笺皇宫!”
当大赟女子不和亲的消息传遍朝堂内外,大赟的朝臣们对这位年少登基的年轻帝王增了敬畏,各户闺秀增了敬意,有些还掺杂了倾慕。
先帝在位时,时常指派皇女、臣女去往他国和亲,自古和亲女子,多半命运多舛,可先帝常说,享受家族荣耀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矫情不得。
为避免和亲,不少高门大户早早替女儿定下亲事,反倒是皇女没有退路。
消息传到黎昭耳中时,黎昭正在听黎蓓倾诉苦水,是关于黎凌宕在外私养外室的烦心事。
黎蓓不禁感叹,“陛下有此魄力,必名垂青史。”
黎昭知道萧承日后会成为明君,但看黎蓓不吝赞赏又小心藏情的模样,不由笑问:“蓓儿喜欢陛下?”
黎蓓花容失色,赶忙摇头否认。
她怎敢与嫡姐相争,也只配吃点渣滓,做嫡姐用来固宠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