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终篇(中)(第3/6页)

这种剖析的确触动了千岱兰的心,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层层剥掉皮,打开壳子,被一览无余地看到她那孱弱到只剩半瓶的酒。

他看见了她被两次失败感情喝走后留下的空洞。

但他没有高高在上地惋惜。

离别之夜,千岱兰反复思考着这些谎言对他的伤害;

叶洗砚也没有逾矩,他的确为此伤神;

若人痛苦有十分,他忍无可忍之下能出口的,也只有一分而已。

他同自己说。

她年龄还小,之前谈过的两场恋爱都很糟糕,现在同他这样步调不一的男性恋爱,还被人误会是被包养的小姑娘……怎么想,都不应当是她一人的错。

理智让叶洗砚选择沟通,而不是吵架发泄。

他不忍再让可怜的爱人,再有不愉快的恋爱感受;

叶洗砚宁可自我压抑——说到底,比她多活了这么些年,难道连这点事情都难以包容?

这种压抑的情感,在次日终于有了叶洗砚发泄、爆燃的一刻。

病重的梁亦桢躺在病床之上,同叶洗砚说了几句话后,便疲倦到无法继续;

叶洗砚清楚他时日无多,但也是个不错的对手,金钱和权力容易致人愚蠢;叶洗砚公平地欣赏着还带有脑子的每一个人——哪怕商场对手如梁亦桢,哪怕情场对手如殷慎言。

他没想到会撞见梁曼华和准未婚夫蒋卫新的争吵。

叶洗砚本该乘电梯下楼,阴差阳错间,却听见消防通道楼梯中,传来剧烈的争吵;门没关严,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一直在拍她?”梁曼华气急败坏,“昨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你却一直在拍千岱兰?难怪你不肯让我看你手机!你还有点良心吗?”

“是梁叔——”

“啪——”

梁曼华一巴掌扇在蒋卫新脸上,骂他:“还叫梁叔?谁让你叫我爸叔的?你这种人还配喊他叔?你还真以为订婚了就万事大吉了?你真以为仗着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当初是谁上赶着巴结的!!!”

蒋卫新狼狈极了。

他改口:“是千岱兰,是她一直在引诱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一直对我笑。照片也是她要求我拍的,让我传给她——忘了吗?梁叔手上戴的那个镯子,还是千岱兰给他套上的,她连梁叔都敢挑逗,不然梁叔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让人改遗嘱,要把JW的股权都留给她,那些本来是艾米的……”

叶洗砚变了脸色。

他向两人走去。

“你个扑街啊!”梁曼华连扇他三巴掌,“你哪里能和叶洗砚比?我以前只知道你自恋没想到这么深——千岱兰又不傻,她疯了才会放弃叶洗砚看上你,你怎么能编出这么蠢的理由?”

蒋卫新说:“可梁叔将遗产留给她——”

话没说完,叶洗砚推门而入。

蒋卫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被叶洗砚一脚踢中心口,后退两步,咕咕噜噜地从楼梯上跌下去,跌到夹缝的二层中,嘶嘶地吸着冷气,低低地喊痛。

梁曼华吓了一跳,毕竟刚才的谈话涉及到叶洗砚的女朋友,一时间尴尬极了:“叶先生。”

叶洗砚问:“可以把我女朋友被偷拍的照片删了么?”

梁曼华手中不停,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删得干干净净。

“谢谢。”

叶洗砚礼貌地说。

他没看地上的蒋卫新。

后者也不敢上来,只蜷缩在楼梯边角,身体和嫁入豪门做赘婿的梦一同悄然碎裂。

“这件事和岱兰没关系,”梁曼华快速地说,她是个聪颖的人,毕竟接受过正统的继承人培养,纵使生气,也绝不会在此刻情绪用事,“都是蒋卫新偷拍,你别听他辩解——岱兰和我爸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爸突然改遗产,是因为艾米让他失望;我爸剩下的时间不多了,JW是他正式接手、成功的第一个项目,也像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一直希望能找一个让JW走更远的继承人,而我在这场考验中失败了……”

“不用同我解释这些,”叶洗砚微笑,“谢谢你。”

关于叶洗砚的去而折返,病床上的梁亦桢并没有任何意外。

那只打开的镯子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旁边小桌上。

他平缓地说:“遗嘱是无条件赠予,岱兰下午才会收到通知——现在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