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吃饭(第3/6页)

千岱兰感觉自己有点像炮仗了。

一点就着。

明明殷慎言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却这样敏感,恨不得下一秒就boom一声炸给他看。

这样很不好。

她没和家里人提叶洗砚的事情,对方现在被她变成一个圆圆的小秘密贴,锁进只有自己知道的密码本中。

可情绪还是会有点焦灼,总是在入睡前反复重演。

千岱兰从《作文素材》上读过一首现代诗,是张枣的《镜中》——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她写作文向来绞尽脑汁,只这句话,让她感受到那种莫可言说的文字之美;她甚至还改写了一句——只要她睡前一想起叶洗砚有关的事情,睡不着时数的羊就能啃秃了南山。

这种焦灼的情绪极大地影响到了生理期,已经推迟两周没来,哪怕千岱兰清楚地知道被舍到手掌心和月退根都不会怀,但她还是忍不住焦虑,甚至悄悄地买了检验的工具。

就像以前在工厂里,哪怕没有星生活,长时间不造访的生理期,也会让千岱兰不安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无星繁殖,就像路边摊上那些杂志骇人听闻的标题——

《震惊!18岁妙龄女子怀胎十月生下一窝老鼠,竟然是因为用了卫生巾》

《可怕!18岁妙龄女子发现自己竟是男儿身》

……

一个个,仿佛离开“18岁妙龄女子”就写不了标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18岁妙龄女子”掘了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坟,才让这些撰稿人如此义愤填膺地编出各种离谱的故事来丑化。

也巧。

验完的当天晚上,千岱兰的生理期姗姗来迟。

同样造访的好事,还有雷琳的电话。

她兴奋地告诉千岱兰,说某个客户送给她两张北京某时装周的票,包酒店还包机票,王庭还在深圳,她现在非常空闲,问千岱兰有没有兴趣一起看。

千岱兰惊讶极了。

她问:“时装周一般都是2、3月和9、10月开,现在都11月了,怎么还有时装周?”

“哎呀,我看错了,”电话那边,停顿一段时间,千岱兰猜测雷琳应该是在翻票,“不是时装周,是个国际设计节,12月10到12月17——要不要来?”

“不了,”千岱兰婉拒,她很诚恳,“这几天店里忙,走不开,对不起啊,雷琳,没法陪你了。”

“没事没事,”雷琳爽快极了,“你先忙,等下次有机会了再约。”

千岱兰的确是抽不出时间。

她现在很忙,经常忙到夜里十点十一点才关店门。

上次,千岱兰从深圳那家档口里弄来不少货,都是国内一些一线品牌的“高仿”,之所以用“高仿”,是因为这批衣服完全是档口老板买了正品、一比一做的,除却细节有问题外,其余用料材质、版型,基本一模一样。

略有差距,但不大。

一件卖两三千的正品衣服,仿品的拿货价在二百到三百间,千岱兰翻一倍,卖四百到六百。

档口老板暗示千岱兰,可以给她“肉”,就是仿制的、和正品一模一样的标签,很多人拿回去,放在淘宝店里或混入集合店里,当作正品卖,利润丰厚。

要说不动心,完全不可能,千岱兰差点就让他帮忙订标签了;清醒后又摇头拒绝,就要没有标的。

卖1比1打版的衣服是一回事,把它们当作正品来卖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阳这么大,有这种拿货渠道的不止千岱兰一人,但她卖得最便宜,说的谎也最真诚,不像其他店里张口闭口暗示“我们这是原单(质检不合格筛下来的衣服)”“特殊渠道流出来的正品”“员工内部价”,千岱兰的话术也半真半假,说这些都是跟单和尾单——跟单指代工厂自己悄悄多做的货,尾单指剩余面料做的单。

她先前做销售时见过、用过、了解过太多这些品牌的知识,明白有些品牌基本都有自己的工厂和面料生产商,但这也不妨碍千岱兰用诚恳的语气说着动听的假话。

反正都是假的,她卖得也便宜,质量、做工和料子可不差。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千岱兰店铺里越来越忙,尤其是周六日和工作日下午五点后,好几次挤到没处下脚,连带着服装店对面马路牙子上卖烤地瓜、冰糖葫芦的生意都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