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别两宽(第4/6页)

两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就这样在车旁讲话,车内,叶洗砚无意间看到千岱兰买的曲奇饼干,已经被吃掉三个,透明包装盒的蝴蝶结下面还有便签——

「谢谢杨全哥哥」。

叶洗砚皱眉,小手指指侧磨了磨那娟秀的字,自言自语:“怎么对谁都叫哥哥。”

说完了,又侧身看那支茉莉花。

他说:“杨全。”

杨全蹭地一下转身:“洗砚哥?”

“没什么,”叶洗砚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杨全露齿一笑:“太客气了哈哈洗砚哥。”

给够三倍加班费,当牛做马无所谓!

千岱兰在两分钟后重新上车,连连说着不好意思让哥哥久等了——我没耽误正事吧?

她眼睛没有红,也没有难过,看起来无事发生。

杨全笑着说:“没事,等会儿洗砚哥去买网球拍,顺路,不耽搁的。”

千岱兰又是道谢。

车内放着一首歌,轻快明亮的旋律,温柔的女声。

“My!My!Time Flies!

「哎呀!光阴似箭!」

One step and we're on the moon

「一个踏步,我们刚在月球上」

Next step into the stars

「下个踏步,就进入群星里」……”

不需要提醒,千岱兰已经可以熟练地拉出安全带,扣好。

扣好后,她看向叶洗砚:“其实,按道理,我得请哥哥吃饭——”

“不用,”叶洗砚打断她,“举手之劳。”

千岱兰发现,叶洗砚的笑容又恢复成了初见时的礼貌、疏离。

右脸颊那个浅浅的小酒窝也消失了,仿佛昨晚只是昙花一现,他又成了那个处事稳妥、却不可近身的大哥。

她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A king to sing you the blues

「国王垂头把气丧」

My!My!Time flies!

「哎呀!光阴似箭」……”

“这首歌名字是什么?”千岱兰问,“好好听。”

“《My!My!Time flies!》,”杨全看了眼,告诉千岱兰,“去年11月出的,洗砚哥很喜欢。”

“开车,”叶洗砚闭着眼睛,“少说话。”

他罕见会在千岱兰面前表露出偏向傲慢或冷淡的一面,千岱兰一顿,侧脸看他,只看到叶洗砚沉静如冰的脸。

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身上的黑色衬衫,像冰冷砚台上刚磨出的浓郁墨汁。

唯独音乐依旧轻快。

“……A new day is on its way

「一个新的日子已经来临,」

So let's let yesterday go

「所以我们让昨天离去」

Could be we step out again

「我们不可能停步」

Could be tomorrow but then

「明天就要到来」

Could be 2010

「马上2010年就来到!」”

2009年,9月,千岱兰和叶洗砚的最后一次对话,就发生在这个狭窄的车内。

下车时,叶洗砚仍旧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没有正式告别,千岱兰把针织茉莉花和藏在花心中的“对不起”留在车上,下车后和杨全鞠躬道谢,小声作别。

隔着车窗,千岱兰看不到叶洗砚的脸,只能揣测他大约还在休息。

叶洗砚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那句——

“不用,举手之劳。”

My!My!Time flies!

Could be 2010!

2010年的夏天,北漂的千岱兰,仍旧在大望路的JW上班。

这是她在北京工作的第一年。

一年的时间,足够千岱兰学习到很多东西,她上了二十节价格优惠的口语课,后来发现了练口语的更便宜方式——去旅行景点时,见到那些因语言障碍而着急的外国人,她会主动上去帮忙,指路,攀谈,锻炼锻炼口语水平。她已经可以流畅地接待那些讲英语的客人,还成功通过PETS五级考试,口语和书面都拿到了合格证。

在口语课上,千岱兰还交了一个好朋友,对方是网球教练,以友情价教千岱兰打网球,没事的时候,还会用自己的权限让千岱兰过来用免费的网球场练习;千岱兰也将自己员工内购的额度留给她,帮她从员工内购会中抢很多高折扣的漂亮衣服和鞋子。

千岱兰从Linda那里学到了更多辨别客人的小技巧,也渐渐地学会了使用不同的话术来应对更多的客人;遇到时尚感十足的,她会和对方侃侃而谈从《vogue》上看到的各类大牌流行风向标;遇到一掷千金的贵妇人,她也学会了极尽恭维,挑选出细节大夸特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