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知知(第3/4页)
“后来,我一点点看它碎掉,抓心挠肺,直至无法修补,肮脏不堪。”
她耸耸肩,讲述的平铺直叙,虽没讲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已经觉察她情绪里的波涛起伏。
江入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季知涟顿了一下,嘲弄一笑。
“在我还没学会怎么去爱人的时候,就已经爱的扭曲又离谱。爱是比死还痛苦残忍的东西,就像永远吊在驴子前方的那块方糖。我也得到过一块糖,可在舔舐的过程里,里面包裹着层层刀片,我还不信邪,我想得到爱,于是将它吞吃入腹,结果可想而知,肚烂肠穿。”
“我虽然释怀,但我爱的学习也失败的彻彻底底,我不坚强,我一触即溃,所以我不能再碰这个东西。”
“——爱是深沉的幻觉。”
她从他温暖的掌心,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我最终得到的,是对自我认知的真相——那个像垃圾一样破败的自我的真相。”
江入年一眨不眨的凝视她。
她眉宇间是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季知涟没有求生欲,他早已发现。
江入年不敢想象,这些年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才让她无法接受自己,更无暇体会别人的爱意。
但他只想抱紧她,再紧一点。
如果有一天她碎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一点点拼好。
季知涟错愕地看向将自己抱了个满怀的少年。
他胸口的心跳,强壮又有力,他在给她力量。
江入年抚着她僵硬的脊背,她在他怀里,被一点点抚慰。
他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你是蛇,还是玫瑰?”
季知涟一头雾水:“我……蛇?”
非要二选一,她和娇艳的玫瑰怎么着也不搭边。
江入年点点头:“在所有人看来,玫瑰被蛇圈养囚禁,蛇坚硬残忍,玫瑰美丽脆弱,是两个极端。”
他将下滑的被子上拉,盖在她肩头,又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五指张开为梳,替她顺发。
季知涟在他身上熟悉而清浅的暖香中,渐渐松弛。
江入年声音低沉悦耳:
“但没有人知道,它们彼此依存、相互保护。蛇依赖玫瑰,将善良藏于鳞片之下,而玫瑰才是真正的猎手,她将野心裹上一层纤弱的糖衣,他们联手对抗外敌。”
他轻轻道:“虽然表面上,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她不置可否。
他将一个吻,绵绵落于她发顶。
“但如果真是不同的物种,为何暴风雨之夜,当界限打破,他们能够互相转化?”
“他们能够相爱?”
他低头深深望进她的眼睛:
“——因为它们本质上,其实是一类人。”
季知涟心头一震。
江入年对她微笑,笑容真挚:
“让我来保护你,让我来当你的盔甲。”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她没有说话。
第一次,内心在天人交战,极限拉扯。
一个声音说,别信他,没有人能托举另一个人。你永远也不可能打破自己的命运闭环。
一个声音说,信他,试试呢?万一这次会不同呢?万一,他能带给你不一样的结果呢?
试试、不试、冒险、原地……
思绪纷飞,五味杂陈。
江入年不催促她,他只是温柔的望着她。
那双眼里盛满的、曾让她万分不解的东西……
如今渐渐清晰。
——那是爱。
他爱她?
他为什么爱她?
他爱她。
——他竟然会爱她!
季知涟内心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流。
她忽而用力将他推倒,埋首于他颈间,眼眶潮湿。
她的发梢在他颈间垂落,闷声闷气道:“你还可以吗?”
他的脸又红了,却用力抱住了她,带着喜悦。
“……嗯。”
她于是再次吻上他。
这一次,她对他完全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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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人会本能的规避痛苦,亦对快乐无所依偎。
可若没有最极致的痛苦,快乐也不会来的盛大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