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年(第3/4页)
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母亲,是因此才成为朋友的吗?
江河被推开,季知涟已如小狼一样凶猛地扑了上去,她死死咬住江海的手臂,他大叫一声想甩脱她,放开了对萧婧的桎梏。
桌椅碗筷乒里乓啷,一片狼藉。
几声吼叫,一场闹剧。
季知涟被萧婧毫不客气地推出家门时,她还在喘着粗气,不解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反抗?为什么你帮他不帮我?
“没有为什么。”萧婧嘴角有血丝,目光哀戚,似暴雨中被打弯脊梁的小草:“知知,你不懂。这是我欠他的。”
这是我欠他的。
季知涟记得萧婧说这句话的神色,但她不懂,就如她不懂自己与母亲之间复杂共生的情感。
但她又终究会明白,因为命运的巨轮已经从高空缓缓坠落。
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没有人能在天意的碾磨下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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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令她惊讶的是,季馨没去上班,而是在家里等她多时。
烟灰缸满到溢出来,横七竖八插着烟头。
她坐在阳台的一把沙滩椅上,抬脸,莞尔一笑:“送到了?怎么样?”
季知涟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荒谬的念头,季馨是故意的,她故意挑江海在的时候让她送去,她故意挑起他们夫妻间的争端。
季知涟看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低声道:“萧老师被她的丈夫打了,就因为我说……我们来自北城。”
季馨低头笑了,发丝垂下掩住面容,她笑的整个肩头都在抖,抬起脸时,眸子亮的惊人:“她活该!”
露骨而直白、不加掩饰的恨意。
季知涟心里发冷:“妈妈,你是不是最近又没吃药?”
季馨冷笑:“吃什么药?”
她起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她长得与自己不像,更像那个她痛恨至极的男人,她毕竟是他的骨血,女孩此刻神情不明,漂亮凌厉的五官在阴影里显露出和他一样的不屑和轻蔑。
季馨突然被刺激到,她扬手,巴掌重重的打在季知涟脸上!
“你也觉得我有病?你也觉得我不正常?”
她质问她,却仿佛透过她,去咄咄逼问那个男人:“还是说,你也希望我去死?”
季馨走了,她甚至没有换鞋,就穿着居家的绣花拖鞋出门了。
季知涟漠然地摸了摸脸上高高肿起的指痕,她走近厨房,掬起冷水洗脸,然后也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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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晚风徐徐。
南水公园,河边。
两瓶海碧斜斜插着吸管。
惆怅地放在两人中央。
一场属于孩子间的对话徐徐展开。
“小河,你说,大人们是不是都是神经病?”
“如果他们是,那我们是什么?”
“嗯,我们是……小神经病。”
“姐姐,不兴这么骂自己的啊。”
两人不约而同举起海碧,咕咚咚干了半瓶,打了个气嗝。
他们看着对方,都笑了,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还记得前年夏天,我们去郊区的山上摘花椒吗?”季知涟眯眼,鼻端仿佛又闻到那股辛辣鲜香的花椒味。
江河捡起石子打水漂:“记得,先是季阿姨在田里摔了一跤,我妈去拉她,结果也摔到她身上了,我们摘了满满一罐花椒,可是一抬头,又看到好多青绿色的毛毛虫,姐姐你还捉了条吓唬我,太坏了。”
季知涟强词夺理:“我不记得了,不记得的事就是没有。”
江河气结。
季知涟拔了几根草,打成结:“我就记得泉水边的那群羊了。”
四人在泉水边歇脚,打开零食袋子,进行一场随性的野餐,萧婧教他们用矿泉水瓶顺着石壁边的泉眼接水,那里流出的水最洁净。
季馨抬杠,不屑地说不用这么矫情,水潭里的泉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然后她又不喝。
反而是天真的江河,半信半疑喝了一口。
江河小倒霉蛋,才刚喝完,就看到水潭边上就来了一群羊,咩咩叫着弯腰喝水,羊群甚至开心的在水里洗起了脚,互相舔舐梳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