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赵稹:夏竦害我!夏竦害我!!(第2/3页)

一双双视线凝聚过去,起初还收敛些,但后来发现大家看,也不再畏惧,目光里透出清晰的敌视和厌恶。

赵稹眯着眼睛,却不知是看不清那么多人,还是不屑于观察那些底层的武人,只是遥遥盯着主席上起身的一群人。

以狄进为首,众人迎出。

待得近了,狄青打量过去,却是一怔:“短短两个月不见,此人怎么苍老了这么多?”

所谓红气养人,权势更养人,官场上的人物,由于掌权而春风得意,精神奕奕,由于失势而一病不起,家中吃席的例子,实在太多。

历史上的赵稹,就是在仁宗亲政后,立刻被贬黜出去,很快就病倒,只能乞骸骨,仁宗哪怕心里不喜这位巴结太后的老臣,体面还是要给的,拜太子少傅致仕,死后赠太子太保,谥僖质。

谥号固然无法与那些名臣相提并论,赵稹的结局倒也不错了,恰恰是因为历史上的这些年,宋朝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宰执哪怕才干不济,也能平安下位。

现在朝堂内外,纷争不休,再参合进来,就没有这样全身而退的好事了。

此时此刻的赵稹穿着象征着重臣的紫袍,腰间配着金鱼袋,本该是尊荣威严的模样,却由于气色极差,面颊枯瘦,头发花白,就似一個行将就木的老者。

不过哪怕这些时日夜夜煎熬,苍老不堪,赵稹沙哑的声音响起,依旧显得咄咄逼人:“狄青,你这罪人,还敢在此宴饮?是谁允你妄自出兵?是谁给你配了甲胄、精骑、粮草?呼——老夫——老夫早就看出来了,你在雁门关外便不遵上命,如五代故事,而今又胆大妄为,是想在河西重现藩镇割据么?!!”

不愧是进士出身的文人,诛心之言是信手拈来,最后一句责问更是提高嗓门,声色俱厉。

席上的部将闻言面色剧变,有的就忍不住要起身,文彦博已是怒气上脸,就连范仲淹和韩琦都明显皱起了眉头。

所幸就在这时,狄青抱拳,语气平静地道:“末将遵从的是河西路宣抚司与经略安抚司的命令!”

赵稹闻言怔了怔,勃然大怒:“一派胡言,老夫的宣抚司,何时给了伱这样的命令?”

狄青眨了眨眼睛,牢记兄长的关照,又复读了一遍:“末将遵从的是河西路宣抚司与经略安抚司的命令!”

“将宣抚司的文书取来!”

与此同时,狄进则拍了拍手,杨文才很快来到身后,呈上一份文书。

他先看了后,做出确定之色后,再递还给杨文才:“将它给赵相公过目!宣抚司下令,我们经略安抚司也是照办的!”

当文书来到面前,看着宣抚司的印记,然后再看到文书的内容,赵稹陡然愣住。

上面写的是,灵州督监狄青,有屯戍边地,剿灭贼寇之责,有鉴于近来河西不定,一切以安抚番民为上,粮草辎重一应调配齐全。

其中还特意强调了,经略安抚司必须遵从此命。

最令赵稹无法接受的是,这文书还真的是他签署的。

当时是为了平息番人之乱,相比起让这些番人去外猎,打一打边境那些阻卜人,总好过来围宣抚司。

然后狄青带着良马、带着甲胄、带着粮草,一路打到辽国中京了?

这固然严重超出了文书的范畴,可如此一来,就无法定狄青擅动粮草军需之罪了,反倒是两府要问罪。

宣抚司到底是为什么,下了这么离谱的命令?

偏偏就在这时,狄进上前,平和地道:“赵相公,你此来想必是为了京师的风波,垂拱殿里官家所言,如今已传至河西,此番责任应由你我二人承担,切莫怪罪灵州督监狄青了!”

“灵州督监……灵州督监……呵呵!”

赵稹如梦初醒,惨然一笑:“官家斥责的是老夫,是堂堂河西路宣抚使!一个小小的灵州督监,还不够格参与这件事!”

确实,官家很少直接责备一位臣子,尤其是宰执,这是会在史料中留下一笔的,赵稹前几日得知消息后,只觉得晴天霹雳,再听狄青即将凯旋,哪里能忍受得住,匆匆赶来了黑水城……

但现在,狄进一语惊醒梦中人。

垂拱殿内的这句话,传入朝堂高层的耳中,已经相当于正式拉开斗争的序幕。